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马先生官复原职,小姐之罪也被赦免。阎君专门召见阙修,对他的英勇之举大加赞赏,晋升二级鬼将,并修书一封,派使者晋见大魔王,说明情况,以示褒奖。
阙修无心享受荣光,锁魔渊苦战,刚逃出生天,又遇到这麻烦事,他身心疲累,真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万事不理,落得清静。
小姐性情大变,多日未来骚扰他。将追魂使之事交给玉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正当起了大家闺秀。
这日,牛先生派人传话,请他到因果殿一叙。阙修大约猜到事情缘由,先去给马先生告假,刚进门,迎面碰见马西,小姐面容憔悴,脸色阴郁,似乎还未走出先前的阴影。
先是一阵沉默,马西说道:“我要去秘境静修,既然我的玄根已经苏醒,就要勤加修炼,变得更强。”
阙修点头,问及马先生,马西脸上掠过一丝潮红,“他揽下阎罗殿善后事宜,忙着修复赶工,平常看不见人影。”
由乖女儿转变成前世情人,果然在两人心中埋下芥蒂。
“在阙修心中,您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野蛮任性的大小姐,我不希望你刻意去改变什么?”
马西轻咬嘴唇,眼角溢出泪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玄根彻底觉醒之时,我也会顿悟一切!”
小姐离开,阙修的心情又跌至谷底。来到因果殿后院,小亭之中,已摆好茶点,牛先生微笑示意他坐下,亲手斟茶。
先问问马先生父女的情况,再寒暄片刻,言归正传,“我想委托你执行一个任务。”
阙修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闻听之下还是头大如斗。
“前日一战,末将旧伤未愈,加上心力交瘁,恐难当大任!”
牛先生一笑,并不正面归劝,而是岔开话题,“有一件事情,本将早该向你道谢的。阴霜经你提点,性情不再暴戾乖张,变得温顺可人,几次去禹州雷家,再未生事端。”
他言辞恳切,其实提醒阙修,“雷颖之事欠的人情该还了!”
阙修心中暗叹,只得硬着头皮,“先生若不嫌弃末将拙笨,我定当全力以赴,为您分忧。”
牛先生点头,“其实此事与马兄和西儿大有关联,所以担此重任,非你莫属!”
牛先生站起,负手而立,望向昏暗的天空,“你知道的,阎君赦免马西之罪,是被真情所迫,可他心中的疙瘩并未解开。昨日召见,向我提及此事,悲痛尤在,他说玄根出世,消失于江湖的名剑‘青疑’与之呼应,将重现人间。”
“先生的意思,让我找到此剑?可是我应该夺取它,归于地府?还是将其毁掉?请先生明示!”
老牛苦笑,“我也不知如何处置!阎君提到青疑,神情哀伤,并未涉及其他细节,本将猜测,他的心事与此剑有关。”
“我说先生,末将不善于玩猜猜游戏,您如此说,恕我根本找不出头绪。”
“坦白说本将也是一头雾水,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里有一颗‘常丸’,你先行潜入,等待时机……”
初秋,风声萧瑟,吹斜万顷竹林。林中小径通幽,密如蛛网,竹海深处,偌大庭院矗立,翠绿中几抹艳红,宛如仙境。这是江湖闻名之地,蜀中唐门唐家堡。
这几日,马蹄声声,不时有人穿越竹海,看情形都是江湖人物,不用说肯定有事发生。
府中石径纵横,处处假山流水,竹林芭蕉相映成景。丫鬟仆人来回忙碌,如穿梭一般。管家模样之人,四下指点,催促仆人加快步伐。
“今天是堡主70大寿的好日子,宾客盈门,都给我机灵些,手脚麻利,别惹乱子,否则皮鞭伺候。”
正厅之中,花团锦簇,宾朋满座。正中老者,白发银须,精神矍铄,正是唐门之主唐双。
宾客之中僧尼俗道,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大家推杯换盏,祝福之声不绝于耳,气氛嘈杂,场面热烈。
这时鼓乐声响起,四名少女上来,在厅中央翩翩起舞,长袖飘逸,如飞天仙子,众宾客心不在焉,好像在期待更精彩的节目。
鼓乐至尾声,少女身形飞转,如莲花开放,为首之人托出一个寿桃,翩翩万福,献于堡主,众人鼓掌,将气氛掀至高潮。
堡主微笑拱手致意,乐舞歇息,再上酒菜,又饮了几杯,其中一中年尼姑不耐烦了,拍案而起,“惺惺作态,贫尼莫提腻烦了,堡主痛快点,何时上正餐?”
宾客中立刻有人响应,“我们都窥得天机,今日江湖名剑‘青疑’现身此地,堡主就别遮遮掩掩了,赶紧让我们一睹仙剑真容!”
这人一起头,厅中一片鼓噪之声。堡主身旁之人,长子唐沛面色一寒,声音盖过嘈杂人声,“各位都是江湖名宿,以祝寿为名,觊觎别人的东西,这是君子所为吗?”
莫提冷然回击,“众所周知,青疑剑是我派先祖玄素的兵器,后流失民间,不知何时成了你们唐门的东西?”
关中孙家大公子孙潮也起身争辩,“玄素与我孙家先祖成婚,已脱离玄门,此剑自然是我孙家之物!”
“玄根属于玄门,她的兵器自然也是我们玄门共有之物!”说话之人是灵隐寺的尘言大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场面有些失控。堡主赶紧打圆场,“当年我与玄素大师也有一面之缘,睹物思人,万分感慨。我们先一睹仙剑风采,回味大师当年卓绝风范,如何?”
宾客安静下来,唐沛轻轻击掌,厅内鸦雀无声,一个精壮的青衣小厮手捧条形锦盒,小步快走,至厅正中,置于桌上,再打开锦盒,青色光芒满溢,照亮整个厅房。
唐沛上前,先戴上雪白手套,再拿出短剑,一弹剑脊,其声如凤鸣,清澈悠长,沁人心脾,无比爽快。
“如此仙物,本不是人间所有。遥想当年,大师白衣素裹,手持仙剑,降龙伏魔,是何等气势?”
他感慨之时,仙剑与之共鸣,青芒更盛,熠熠生辉。莫提按捺不住,瞬移上前,唐沛早有防备,伸手阻止,“圣尼请自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矣!”
莫提碰了一鼻子灰,只得与他保持距离。众宾客上前围观,啧啧称羡,向往之情溢于言表。气氛烘托到位,吊足了胃口,唐沛将剑放回锦盒,摆手让那小厮将其拿走。
众人目送锦盒离开,恋恋不舍,莫提抓耳挠腮,狠不得上前夺之后快。堡主哈哈一笑,“仙剑看也看过了,贵宾们请落座!”
莫提又暴跳而起,“这就想打发我?仙剑的归属还没辩清楚呢?”
一句话又点燃了火药桶,争辩之声又起,厅里又乱成一团。唐沛声音再次拔高,“这仙剑也不是凭空飞入唐门,为此我唐门豪掷万金,难道大家要豪夺不成?”
一提到钱孙潮来了精神,“少堡主说的对,空口无凭,拿出真金白银,象拍卖一样,价高者得,岂不简单明了?”
他一句话,众人暗自叫苦,要说孙家财力之雄厚,除了当年的江南花家和京城朱家,恐怕无人能够匹敌。
莫提气鼓鼓指点,“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就不讲江湖道义了?若执意如此,贫尼可要动粗了!”
她铁掌一挥,力道排山倒海,唐门早有准备,有两人电射而至,一左一右抵住掌力,各退两步,旗鼓相当。
堡主大声阻止,“各位都是贵宾,切莫动粗,这些小子没轻没重,要是施些唐门小把戏,岂不伤了和气?大家坐下慢慢谈!”
言下之意,要动手逼我们施毒,那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唐门之毒,谁不忌惮?众人收声回座,连火爆的圣尼也不得已压下脾气,坐回原位。
堡主让人添酒加菜,场面安静下来。又饮了几杯,孙潮道:“堡主,言归正传,您出价多少才愿意将仙剑转让?”
众人侧目望去,等着堡主开价。这时,正厅之门被撞开,管家惊慌失措,踉跄闯入,“堡主,大事不好,仙剑被人盗走,不落不明!”
堡主大惊,唐沛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胡言乱语什么?谁敢在我们唐家堡行窃?”
“千真万确,刚才仙剑拿去秘室,我亲自去想收入宝库,谁知踪迹全无,门口守卫全部倒地昏迷了!”
宾客哗然,孙潮冷冷道:“堡主不想出手仙剑也就罢了,何必玩这种欲盖弥彰的小把戏,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一句话点醒众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群起攻之。
“仙剑刚刚现身就被盗了?有这么巧的事吗?糊弄人啊!”
“唐家堡戒备森严,谁能潜入盗剑?难道仙道崇九又重出江湖了?”
莫提跳得最高,言语犀利,心中却暗自得意,“老东西,你奸滑如泥鳅,就怪不得贫尼使些手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没想到吧?”
她正窃喜之时,又有黑衣人匆匆进来,向堡主耳语几句,唐双大惊跳起,面无血色,都忘记礼数,转身进了后堂。
见四下无人,他揪住黑衣人衣襟,“立刻用结界封锁‘毒龙潭’,相关人等一律毒哑,严防消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