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询组组长是位医学教授,据他自我介绍,姓林,头发已经半白,人长得慈眉善目的,看样子少也有七十岁上下了,边沐冷冷地打量了几眼,感觉好象之前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应该也是位有名有姓的名医,理论上讲,他应该是中医高手,最起码应该有十年以上的中医医师从业经历,林教授?一点印象没有?不应该呀!儿科?不对,内科?也不对,中西医结合?也不象……算了!管他是谁呢!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做局折腾人,组长人选绝对会‘精挑细选’一下。”边沐心下暗忖道。
“晖康”医院院方代表正是那位崔副院长,边沐现在知道了,这家伙当年居然也是一位挺象样的大夫,而且还在国外发达国家着名医院待过好多年,援助贫困国家组建医疗专家组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是个副组长。
边沐之前还真有些看他了。
其他成员边沐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男男女女的,没留下什么明显的印象,总体来,质询组成员平均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很年轻的专家组。
边沐心下猜测,这种比较“年轻”点的专家质询组往往很富于“杀伤力”。
“崔副院长,你来吧!本院同事,到底熟悉些,好开头。”林组长笑着客气道。
“岂敢,岂敢!还是您来发问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再者,我们跟边大夫毕竟是同事,多少也得避避嫌,毕竟边在业务上还是可圈可点的,而且极富独创性。”表面听起来,崔副院长这是替边沐话呢,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故意引导林组长从边沐最薄弱的致命处下刀子呢。
姓崔的够阴够狠!
年轻的中医医生最忌讳在同行业界提“独创性”三个字,这一点,眼西医差别还挺大的。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职业中医医师圈子里一直有句公认的准则:任何一位职业中医医师,哪怕你是聂易雄、岑松雪那种宗师级大佬,那也不敢自己把《伤寒杂病论》看懂看透看通了,至于《黄帝内经》、《难经》之类的开山典籍那就更不用了。
一个非常优秀的中医名家,连《伤寒杂病论》都不敢自称早已学懂弄通,像边沐这样的年纪,还只是本科学历,从业经验不足十年,突然当着众位行家里手声称他极富“独创性”,真不亚于当众甩了边沐一记大耳光子。
同时,也暗示林组长可以直接在“独创性”方面“下刀子”,三巴两下就把边沐拿下,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一听这话,边沐当时差点气炸肺。
不到30岁的普通中医职业医师,当众被人“盛赞”极富“独创性”,基本等于自己就是一个业界250,这跟当众“宣战”有什么区别?
边沐再有涵养,再有君子之风,再心存善良,当时就跟姓崔的结了仇怨。
若干年后,当崔副院长躺在病床上无药可救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只影边沐啊……边沐……你好狠心呐……”几句话,也不知道他还记得不记得当年当众为难边沐的情形。
淡淡地笑了笑,林组长没有正面接崔副院长的话。
“为了节省大家富贵的时间,我就不虚让了啊!边大夫!开门见山!宋心铁,这个患者你还有印象吧!”林组长上来就是一记重拳。
“记得,他现在恢复得还可以,基本跟正常健康人没什么区别。”边沐也没客气,直接替自己开脱。
“当时你可是用了类似‘激将法’之类的特殊疗法,没错!客观地讲,后期治疗过程中,你的工作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也没再出现什么出格的异常举动,不过……问题在于,当时你选择那样的疗法,你个人认为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吗?难道就没有更为壤更为稳妥的方法吗?”林组长话的语调听着很是和善,不过,内里却透着严厉的质询之意。
“您完整地看过宋先生所有病历细节吗?特别指出一下,我指的是他前期所有的体检报告、各大医院名家的诊断结果、治疗建议书……甚至还有服用过的各种中西药的记录。”
“那是当然!”林组长毫不迟疑地回应道。
“哦!那我请问,2016年3月上旬,宋先生病情加重,当时省人民医院一位姓王的大夫给他开了一种西药,当时,宋先生基本上是靠这种西药维持最起码的生活的,请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西药?哪产的?进口药?国产药?剂量多大?服用了多久才停的药?请您逐字逐句地回答我,在场所有老师请为边沐做个见证!”边沐突然发难,一点余地也没给林组长留存。
“这……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不相信你能记得清清楚楚,张!马上从电脑资料里调出边大夫所的病历记录,我们当众领教一下边大夫超强的记忆力,同时也见识一下边大夫超乎寻常的医师责任心。”林组长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浓厚的情绪,看得出来,老头已经生气了。
好嘛!这还没怎么着呢!二人直接就交上火了。
那位崔副院长当时就偷偷乐得无可无不可了。
在场所有众人都认为边沐这是疯了!
“林老师!我调出来了,边大夫,请您把刚才质问林组长的内容全面复述一下,我们要求您也得逐字逐句地回答,错一个字都不行!”好嘛!一位三十多岁的男组员开始厉声质问边沐。
好家伙!双方这就直接开打了。
“那种西药名疆帕尔西丁尔”,意大利进口药,15毫克,蓝白相间的胶囊,一盒3916元,我的是医院药房当时的时价,不是大街上药房的时价,因为当时大街上所有的药店根本买不到这种药。宋先生服用了51,最后,因为负作用极大,直接导致宋先生胃肠道大出血被120急救车送进省人民医院急诊科,在那里,宋先生住了一半,随后转入普通病房观察治疗了17,停药之后,宋先生症状基本消除。”边沐神态自若地回复得清清楚楚。
质询会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崔副院长打死也不信边沐对一个已经结束临床治疗这么久的患者服药信息记得这么清楚,顾不得失态,崔副院长快步走到那位姓张的男组员近前,凑到笔记本电脑上逐字逐名地查验了好几遍。
不到10秒钟,在场众人就瞧着崔副院长张大嘴巴半晌不出一个字。
崔副院长当时就傻眼了,边沐的回答还真是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