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这个开场白有些新奇,同时,也有些别扭。
虽说李泰已准备主动去找李承乾,可当好大哥自个上门,当他面色红润的站在自个跟前,看着他这副笑呵呵的模样,李泰的心里,忍不住的升出憎恨厌恶来。
“李承乾!”
李泰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只是,那鼓动的腮帮子,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些莫名的喜感。
李承乾随意洒脱的不请自坐,脸上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在李泰看来,这着实有些目中无人,这让他心中的火气更甚。
一口恶气直逼脑门,李四郎左右看看,屋中并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事,他愤而转身到门外,直接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跟着李承乾一同来的王安,就在侍卫的一旁站着,见到此等情况,他立马紧跟了进去。
“李承乾,你害我至今日,你还敢上门,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泰气势汹汹的举起刀,尖锐的刀尖直指向李承乾的脑门,王安快步到李承乾身旁。
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浓,但,李承乾仍旧还是那副坦然的样子,好似那明晃晃的钢刀,是纸做的一样,而一脸戾气的李泰,也只是个纸片人,不管画的多么凶神恶煞,只要轻吹一口气,就能将他吹出老远,根本不足为惧。
扫了眼张牙舞爪的李泰,李承乾轻笑一声,淡定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刹那间!
剧烈的羞辱感,剧烈的轻蔑感,让李泰本就潮红的脸更是成了血色,他激动的手都在发颤,怒不可遏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蠢货。”
“我杀了你。”
李泰大喝一声,似是真的失去了理智,举着刀就向着李承乾来,王安身子一动,看着是想挡在李承乾身前,但刚有所动作,就被李承乾用手拦住。
两步化三步,刀直冲着门面来,李承乾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豪气,实则,不过是吃准了李泰虚张声势。
他就不信李泰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亲手杀了自己,李四郎虽然比较蠢,但也不是没脑子,弑兄是个什么罪过,他应该心知肚明。
李承乾巍然不动。
李泰站在他之前,将刀举在半空,却是迟迟不见落下,看着颇有些进退两难。
僵持了几息,李承乾一笑,主动递了个台阶道:“青雀,我知你气我恼我恨我,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俗话说长兄为父,我为大兄气量不该如此狭隘,当初父皇问我你适不适合为帝时,我千不该万不该言你的不是。”
说着,李承乾站起,俯身作揖,痛心疾首道:“是我错了,我既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母后当年的嘱托,纷纷扰扰随风去,过去的就过去吧。”
李泰:……
他没听错吧。
李承乾竟然会服软?
他竟然会跟自个认错。
这还是李承乾吗?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泰满眼狐疑。
“王爷,刀剑无眼,您小心别伤了自个。”
邓虎轻手取下他手中的刀,王安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
李泰看来看去,李承乾语气柔和道:“青雀,你我三载未见,今日咱们兄弟二人好好的聊聊,如何?”
说完,李承乾轻挥下手,王安懂事的躬身退下,李泰犹豫良久,也冲着邓虎挥挥手,等邓虎走到门口时,李承乾喊道:“将门带上。”
邓虎看向了李泰。
李承乾自幼习武,虽然练了个三脚猫的功夫,但好歹是有点底子,而李泰自小就肥硕,别说练拳脚兵器了,他就是走的快些都要大喘气,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李泰肯定是敌不过李承乾的,让他跟李承乾独处一个空间,李泰还真的有些不太敢。
顾忌到自己的安全,当邓虎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李泰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如此,邓虎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邓虎出来后,又多叫了几个侍卫来,他们就在门口站着,一旦里头有所异动,即刻就能冲进去,这让李泰有了极大的安全感,他大刀阔斧的坐到案几后,将下颚微微抬起四十五度,也不搭理李承乾,直看着外头的蓝天白云,一副倨傲的样子。
“青雀,身子可都好了?”
李承乾主动开口。
李泰冷哼一声,仍旧不出声。
热脸贴冷屁股,李承乾也不气,仍旧带着笑道:“长安是不是比钧州待的顺心,钧州的环境比之黔州还要恶劣,我在黔州待的都不痛快,想比你在钧州更是生不如死,青雀,你可还愿回钧州?”
不等李泰回答,李承乾东张西望的看看,紧接着咂咂嘴,带着几分羡慕道:“看看你这王府,就是比之皇宫都差不了多少,当年我可是嫉妒的很呐,觉得父皇真的是太宠爱你了,恐怕我们所有兄弟加起来,都不如你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李泰仍然不搭话,但也不再拉着个臭脸,黑黑的粗眉微微上挑着,俨然是有些得意。
李承乾心里嘿嘿一笑,开始步入主题道:“青雀,你甘心吗?”
李泰的脸色顿时又变成刚刚那副臭样。
李承乾自顾自道:“你是嫡次子,按理说我被废了,怎么着也都该是你的,哪怕你是个傻子……”
李泰气愤的看来。
李承乾赔着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按照立嫡立长的规矩,立嫡,你是嫡次子,立长,你前头只有个老三,咱李家这天下,是从杨家手里抢来的,要是老三上位,朝廷里的人没几个能睡得安稳的,所以那位置,老三没染指的机会,不管是立嫡立长,怎么着也都该是你的,现在却让老九捡了个便宜,你就不气,真就甘心了?”
李泰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还不是拜你所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父皇说了什么,你要不说我当了太子你以后肯定没活路这种话,父皇又怎么会决定立他!”
“非也非也,我说的这句话,只是个印子。”李承乾摇着头道:“真正插了你致命一刀,真正让父皇彻底熄了立你心思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