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泰:“真正害了你的,是李治,我问你,你可知道他跟父皇告过你的状?”
李泰有些惊愕。
李承乾动动身子,接着道:“当初,我被废之后,你是不是威胁过他,让他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以后你不会放过他,这种话你是说没说过。”
“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泰十分吃惊。
李承乾呵呵一笑:“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总之,父皇也知道你威胁过他,你知道父皇怎么知道的吗?”
李泰黑着脸道:“是他告诉父皇的!”
“不错,那你可又知,他是怎么告的状吗?”
“除了当面告,还能怎么告!”
“他的手段,可高明多了,他是做梦的时候告的。”
这云里雾里的话,听的李泰有些懵逼。
做梦还能告状?
做梦怎么告状?
难不成李治会妖法,能进入李世民的梦境中?
“我告诉你吧。”李承乾不再绕弯子,直接道:“他是睡着了说梦话,喊着不敢跟你争,让你放过他,不要杀他,这些话,让父皇听到了。”
“当年,玄武门之变后,皇祖父对父皇撂下过这么一句狠话,说今日他和大伯三叔手足相残,明日咱们兄弟也会操戈同室,这句话就是根刺,二十年了,一直扎在父皇的心里头。”
“这天底下,要说父皇最怕的事,就是咱们兄弟之间,也来个自相残杀,所以当父皇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就追问他是不是你跟他说过什么。”
说到这,李承乾又转问道:“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李泰紧咬着牙道:“怎么回答的?”
“他哭哭戚戚的抱住父皇,说你威胁他,要是他敢和你争,你以后就要杀了他,他恳求父皇赶紧立你为太子,然后让他外出就藩。”
李承乾话还没说完,李泰就气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瞅着他那幅恨不得要将水给扒皮抽筋的样子,李承乾悠悠道:“你说他这手段高明不高明,你威胁他,肯定是四下无人,不管说了什么,都是出你的嘴入他的耳,他要是直接跑去跟父皇告状,父皇也不见的会信,可要是在父皇的追问之下说出来,那父皇肯定就会相信。”
“他当时才多大,也不过就十四出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你想想,等哪天父皇去了,他坐在两仪殿发号施令了,你觉得到时候,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李泰面部肌肉紧绷,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已有了胆怯,李承乾正要继续蛊惑他的时候,李泰却又突然神情一松,转看向李承乾,冷笑着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当年我在宫里头的人,比你多多了,就连父皇身边……”
话头戛然而止,李泰赶忙改口道:“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李承乾淡淡道:“原先记录父皇起居的中书舍人,跟我有几分来往。”
李世民的身边,一天十二时辰,如影随形的,除了伺候的人之外,还有负责记录一言一行的中书舍人,也就是所谓的史官,皇帝一天见了什么人,又跟着说了什么话,中书舍人都要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李承乾以中书舍人为由头,这让李泰的怀疑打消了许多。
之前,李泰一直觉得,李治能得到东宫的位置,完全就是走狗屎运,现在看来,是他小瞧那个九弟了,李九郎深不可测啊。
李泰面色变来变去,李承乾在一旁继续道:“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在所有人的面前,他摆出一副老实巴交怯怯懦懦的样子,但实际上上,哼哼…这等表里不一之人,无不是心思阴沉手段毒辣,你跟他有过节,他以后会让你好过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泰狂道。
李承乾先是看了眼门外,而后紧盯着李泰道:“我想和你联手,将本该是你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李泰呼吸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乾,脸颊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一副石破天惊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承乾呵呵笑道:“你定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想将他拉下来吧。”
“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李泰一头雾水道:“就算他真跟你说的一样,跟他有过节的也是我,你又没有得罪过他……”
“是啊,我也没得罪过他。”李承乾自嘲一笑,打断李泰的话道:“我一个废人,连名字都从玉牒中革除了,对他带不来丝毫威胁,也跟他没什么过节,就算是如此,他却还是容不下我。”
李承乾扭头,与李泰对视着,脸色渐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长安来吗,因为他要杀我。”
李泰瞳孔一缩。
“他派人暗中给我下毒,若不是我侥幸发现,恐怕我的坟头草早已有七尺高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泰结结巴巴的说完,转而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你可有什么证据。”
饶是隔的两米远,任是能感受到从他口中喷出的热气,李泰在想什么,李承乾心知肚明,他给泼冷水道:“你也不用想着去告诉父皇,首先我没有什么铁证,其次,就算是有,你觉得父皇会因此就废了他吗?”
“什么意思,你刚刚不还说父皇最怕的就是手足相残吗,你还说这是父皇心里头的一根刺,他毒杀你,这让父皇知道了,难道还容得下他吗?”
李承乾摇摇头:“如果他不是太子,那么将这件事告诉父皇,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他现在是太子,他才被立不过两年多,储君乃国家根本,难道说废就废,说立就立吗,就算废了他,现在能立谁。”
李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他如果被废了,那自然就该立我了。”
这小胖子,还真是傻得可爱。
李承乾不禁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满满的嘲讽。
李泰怒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李承乾将嘴角压下去:“是,他如果废了,那自是该轮到你,可是有一点你别忘了,你现在和我一样,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