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睿王府里宾客往来不断,丝竹之声不绝,一派热闹喜气之象。不过与晚上的婚宴相比,还是差远了。
寻常百姓娶亲一般是下午开礼,而皇子娶亲从上午告亲开始便已开礼。好在有一群朝臣跟随回府庆贺,否则中午府内没有多少宾客,不免显得有些寂寥。
告亲完毕,睿王渠梁衍回到府邸后,便大摆酒宴招呼上门贺喜的众人。毕竟是在皇子家府之中,纵然今日适逢大喜,众人亦不敢太过造次,整个酒宴热闹非凡,但你来我往的敬酒却秩序井然。渠梁衍小酌两口便就此打住,不敢狂饮,以免在众人面前有失皇子仪态。
昭南郡主魏嫣兹一大清早就起床梳妆打扮,不久就换上漂亮的大红嫁衣,安静地坐在榻上等待着睿王过来接亲。作为王妃,昭南郡主魏嫣兹不得不忍受着几个时辰的煎熬。她不敢多喝水,也不敢多吃东西,从梳洗完毕之后,她就只能这样无所事事地坐在榻上。一旦妆容有所失色,一旁候着的两位嬷嬷便会立刻上前补妆。
今日因为睿王大婚,百官不用上朝,皇宫里头也显得清净不少。除了上午睿王渠梁衍入宫告亲之时,宫里有过短暂的一番热闹。没有朝会,自然新任赤焰军左副帅苏彣也十分清闲自在。不过,他并不能出宫登门恭贺睿王大婚。但是前两日,他已托付宰执颜识微将他的贺礼送给了睿王渠梁衍。
这份贺礼就是他自己那柄使用了上十年的问天阁弟子剑。因为他身上并无其他贵重的宝贝,而且自己并无太多积蓄,自然也买不起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赤焰军的将领都有统一的佩剑,自己的弟子剑也难有再用之时。这柄弟子剑虽然普通,但已陪伴自己多年,早就成了自己的性命安危的仰仗,自然是情义十足。
午宴还未结束,但睿王渠梁衍已经离席,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拿起宰执颜识微转交给自己的那柄长剑,嗖的一下拔了出来,青光灼眼,剑气逼人。他随手在空中挥舞起来,动作娴熟,杀气腾腾,显得十分得心应手。虽是普通黑铁所铸,与自己书房的其他几柄名剑比起来毫不起眼,但他挥舞间,明显能够感受到铸造工艺之上乘,赋予了这柄普通之剑的不凡气场。
几个飘逸的挥砍刺杀动作过后,渠梁衍收起长剑入鞘,心中甚是满意。随即,他就着软榻,侧身躺下,闭眼休息。清早至今忙个不停,他确实感到一阵疲乏,趁着接亲的时间还较为充裕,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侍从宁海轻轻唤醒了熟睡的渠梁衍。吉时将至,接亲的队伍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出发前往迎宾府接亲了。此时,接亲的队伍已经在睿王府前门外准备就绪,赤焰军右副帅季常乐也已整军完毕,静待出发指令。
不多久,睿王府大门敞开,礼乐骤起,睿王渠梁衍着一袭大红色吉服,在一众卫兵的随行护佑下,迈出了大门,径直走向门口不远处的一匹棕色骏马,随即跨上马背。
“吉时已到!”一名礼卿抬头望向天空看了两眼,马上喊道。
随后,在街上围满的百姓的欢呼声中,睿王的接亲队伍朝着几里外的迎宾府走去。
中央大街两边早已挤满了百姓,热闹非凡。虽然有赤焰军的将士沿街护卫开道,但渠梁衍的队伍依然行进得很慢,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抵达迎宾府,这要是在平时也就花上一刻钟就足矣。
此时,迎宾府正门外的广场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数百名赤焰军步兵手持长枪,在多如蜂拥的人潮里圈出了一大块场地,两层士兵层层护卫,确保了正门口的安全。
魏嫣兹正端坐在迎宾府正厅,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左右两边各恭敬地站立着一排婢女。终于到了这一刻,魏嫣兹内心不免兴奋到有些紧张,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等待着睿王伸手相牵。
迎宾府正门花团锦簇,红缎垂地,睿王渠梁衍跨下马后在一群监礼太监的前后跟随下,缓缓走入了正厅。一番简短的接亲礼仪后,渠梁衍牵着昭南郡主魏嫣兹缓缓走出了迎宾府。
不过自始至终,新郎官渠梁衍脸上不见一丝笑意,看上去表情有些严肃,但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神情。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认为可能是睿王因为大婚劳累过度了。
不一会儿,新郎新娘登上玉花马车,并排而坐,跟随着接亲队伍朝睿王府驶去。礼乐齐作,炮声齐鸣,围观的百姓齐声欢呼。因为临近晚膳之时,返回睿王府的行程极为顺利,比来时快多了。
睿王府已经灯火通明,宾朋满座,成了皇都城里最热闹的一处所在。二位新人在吉时拜完天地后,便被一群身着吉服的童男童女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洞房中,喜宴和合卺酒早已备妥,但渠梁衍和他的睿王妃两人却干巴巴地坐在桌旁,没有一句对话,也未动筷斟酒,渠梁衍甚至都没有去掀红盖头。只听得洞房外,宾客互相敬酒,欢声笑语不断。
一刻钟过后,魏嫣兹终于坐不住了。为了维持妆容,她已经干等了几个时辰,期间曾进过半碗汤米,肚子早就饿坏了,自己头顶的红盖头迟迟不见睿王揭起,心中大为不解,不免也有些埋怨。
“殿下,您不打算掀开妾身的盖头吗?”
“郡主稍等,本王还想再等等。郡主若是肚子饿了,可随意吃,不用理本王。”
“是,殿下。”
说完,魏嫣兹抬起放在腿上的纤纤玉手,就着穿过红盖头的微光,拘谨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虽然空腹早已难耐,但她也不敢太过造次,仅仅取一些糕点慢慢地嚼着。
睿王渠梁衍继续呆坐在桌旁,眼睛里泛着迷茫,脑海里还在想着凌霄郡主,想起二人曾经在天机院的过往,心中不免愧疚难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宾客逐渐散去,府内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又过了好久,渠梁衍终于起身,几经犹豫不决之后,终于揭开了魏嫣兹头上的红盖头。
看着小家碧玉、灵气十足的魏嫣兹,渠梁衍似乎略有心动。随后,他端起玉脂紫晶葫芦斟了两杯酒,邀请自己的王妃终于喝下了合卺酒。
不久,洞房里十几支花烛陆续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