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塔亲眼见证飞鸢没有在城内停留,而是快速离开。
想来这也是他愿意相信云奕的原因,毕竟从表面上来看,飞鸢没有接触旁人。
“在这之后,她也来过数次,每次相隔的时间并不固定,短则半月,多则数月乃至半年。”
“她每次出现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也是疲惫的神态,多次的接触让我们彼此之间的话题多了起来,我也就随口询问起她的来历。”
“她只是简单地告诉我,她来自雷州,之后便不再多提,我看出她的不愿,为了不惹怒这么优质的客户,我也就没有追问。”
“我也曾主动问起,她是否也是一位修行者,飞鸢只是笑而不语,我猜她是,不回答只是不想欺骗我,否则她从哪里得到的那些「红丹」。”
“「红丹」的效果实在是显着,长时间的服用让我的身体更加强健,不过后来我发现,它对身体的增长效果变得十分微弱,倒是恢复伤势的效果还在,所以我用它跟城中大户换了些草药和银钱,毕竟他们可是有这样的资源。”
“我并没有直接向飞鸢问起「红丹」的事情,但她的事迹还是让我觉得好奇,达克拉法赫城内没有关于她的流言和消息,就连那些道上的朋友也不知道这号人物。”
“其中有一次让我记忆深刻,她来找我的时候是蹦蹦跳跳的,手中的藤鞭舞动的很是好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我就尝试着问了一句。”
“她说,这次她救下来不少人,都被她安然无恙地送到了附近的伊绪塔卡尔城。”
“我问她那些人遭遇了怎样的灾厄,是从什么地方救下的,因为她之前救下我和阿巴图依的时候,可没有看出任何的喜悦,而且也是在伊绪塔卡尔城的附近,所以我很好奇。”
“也就是这一次,飞鸢跟我说了好些,我也知道了一部分有关于她的事迹。”
“听她的说辞,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在寻找着什么,上次与我和阿巴图依相遇就是因为,她的目标是那处墓穴,反倒是我俩属于碰运气的博徒。”
“她说那些人被人为的囚禁在某处,听她的描述是,那里是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些人若是没有等来她,或许活不了多久,还是多亏了从我这里带走的药丸,才让那些人有力气离开。”
“我想,那大概是和我们之间闯入的墓穴一样的地方吧,看样子都是封闭的难以逃离的地方,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想起来在墓穴中遇到的那些「蜈蚣」,飞鸢说他们曾经也是人…”
“我问飞鸢,她手里明明有「红丹」这样效果非凡的丹药,为什么还要从我这里换走药丸,她说「红丹」并非无穷无尽,而且这些人体质太差,承受不了它的效果。”
“既然话题已经说到这里,我也就试探着询问她在寻找什么,飞鸢没有正面回答,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我要怎么形容呢,像是一种怜悯,最后只说,我不用知道这么多,也不要主动打探,对我没有好处。”
“…”
“直到最后,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飞鸢出现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身上的衣服破损的严重,露出了下面也沾上了沙土的皮肤,身上染满了血,不过我没发现伤口,她的呼吸断断续续的,我给她服用了好些解毒补气血的药丸,让她在屋里休息了两天,她才恢复过来。”
“那时的她有些…木讷,反应也有些迟钝,好像认不得我了一样,但还记得用「红丹」跟我换一些火药和药丸,这三颗「红丹」就是那次留下的其中一部分。”
“然后她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糟糕,被影响了,抵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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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奕听得很仔细,就和之前听阿巴图依讲述的时候一样,完全没有在中途打断,直至卡卡塔自己停下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相互揉搓,认真的思考了许久。
“你看到她身上有血迹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伤口吗?”
“没有。”卡卡塔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接着,黄铜色的脸颊泛着红晕。
“虽说在下混迹江湖,不是雏鸟,但还是拎得清的,我可没有趁机占便宜,不过我还是通过破损的衣物,看见了她的皮肤,没有伤口,那些破洞也不像是利刃划开的,倒像是粗糙的东西以巨大的力道抽打在衣服上,可皮肤没有痕迹,这也是我无法判断的原因。”
“…”
“大师?大师?”见云奕没有回应,卡卡塔还以为是不信任自己,还想再解释几句。
“你的身躯果真不同凡响,没有修行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恢复得如此之好,说话都已经不再喘息了。”云奕的双眸再次变得神采奕奕,他微微一笑,随口说道。
也正是这一提醒,卡卡塔才惊觉自己的四肢已经能够如臂使指般随意控制,只不过试了试,没太多力气,就算如此,欣喜若狂的感受依旧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庞之上。
云奕从床边站起,顺手拍打自己的袖子。“你之前说的,飞鸢留在这里休息,她当时在哪间屋子?”
“在…出门左手边第二间,屋子还没收拾,不过她什么东西也没有落下。”
“我去瞧瞧,你别急着下床便好,还有,第一份药汤没有下肚之前,还是别碰那「红丹」了。”云奕挥挥手,如一阵风般迈着步子就往外走,姚沛暖瞧了一眼床上的壮汉,想都没想,立刻如影随形地跟在云奕身后。
院子内的药香比较清晰,是从对面那间屋子的窗户里飘出来的。
云奕瞥了一眼,并未过多关注,而是三两步走到卡卡塔所说的屋子,推开门。
随着屋门被打开,带动了气流席卷,屋内堆积一个月有余的灰尘漂浮的到处都是。
抬起手臂,手腕旋转,云奕掌中的灵气牵引出一道旋涡,呼吸间,屋中的灰尘在灵气的引导下,被搓成一根长绳,随着云奕朝屋外转身甩手,全部都飞入了院子,又慢慢落在地上。
“嘿嘿,小子,看来这清灰打扫的功夫,你学得不错,以后本大爷找一处洞府或者大宅子,肯定让你做大管家喵。”
不听憋了很久,现在总算是有机会小声叨叨。
云奕不想搭腔,姚沛暖则是跟在后面偷偷的笑。
“笑?笑什么笑,以后这种脏活儿,就交给你了!”云奕歪着嘴,没好气的说道。
姚沛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我…”
云奕可没有打算继续斗嘴,他的瞳孔转动的频繁,眼中的亮光代表着他已经开启了「灵气观」,正如卡卡塔所说,屋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没有灵气的迹象。
没等他开口询问,不听已经从他的肩上跳了下来,十多斤的身躯动作居然如此轻盈,跳到的床上。
“云小子,没错的,就是这个气息喵!”
云奕紧跟其后,来到窗前,在「灵气观」的注视下,床铺上有细微到,不全神贯注都发现不了的光电,那是区别于空气中游离灵气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吐纳的过程中,离开体内的,被炼化过的灵气,每个修行者都会,这是一种痕迹,只是大修士能够控制的很好。
也就是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月,这里还能残留些,没有被同化的微小灵气团。
“看来飞鸢确实是修行者。”
不听的尾巴立刻勾上云奕的手腕,它所能感受到气息立刻同步给了云奕。
云奕的身子一震,呼吸短暂的停滞之后,眼中便是狂喜与兴奋。
是的,是「改运丹」的气息,已经有些淡了,不过气息中的特征十分明显,那就是云奕感受到一种消极的情绪在感染自己。
可惜他现在的脑子被兴奋填满,完全没有给消极的情绪腾出位置。
这么一来,云奕之前的推测便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组合。
“飞鸢,这人很重要,我得见见她,她肯定知道很多重要的消息,神遗教,「绿洲」,她很重要。”
云奕开始变得有些焦急,情不自禁的来回踱步,不听勾在他手腕上的尾巴也被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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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虎将军,你眼睛这一圈,怎么还没下去?”夏青稞看见许坤走过,遮遮掩掩的样子,便多看了两眼,这么一看不要紧,立刻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灵剑派的孙道友不是今早走了吗?按道理来说,你脸上纵使还有些痕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还和刚刚被打的一样吧。”
“得,别提了,夏伯你还在这儿幸灾乐祸。”许坤见自己没挡住,还是被看见了,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将手拿开。
“孙小…孙道友是今天早上走的不错,可他还没走多久,那老前辈又出现在我面前,二话没说有给了我一拳,说让我留个印象,要不是王爷的事情重要,我铁定留在屋里不出来。”
虎将军无论是在战场上,或是在校场上,都是血性十足的汉子,要不就搏个头破血流,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从未见过,夏青稞有些费劲儿抿住嘴唇,他只觉得自己有些辛苦,感觉马上就要出现内伤了。
“哼,要是在战场上遇见,让将士们配合军阵,只要他还没到圣人境,本将军都有信心与之一斗。”许坤也不脸红,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夏青稞没有拆穿,左手捂着嘴,右手往怀里一掏,又丢给他一只小瓷瓶。
“这里面是活血化瘀的药膏,你用水化开,涂抹涂抹,配合上你着熊一样的体格,明日一早,应该就没了痕迹。”
“夏伯,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许坤爽朗的笑着,东张西望的,正要寻找附近哪里有清水来着,打算现在就要涂抹。
“这里可没有水。”夏青稞知道他在找什么,“要不唤其他人去取一些过来?”
“别!”许坤立刻阻止,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里可没有水,城墙上有些水缸,”夏青稞深知他在寻觅何物,“要不唤士兵去取一些过来?”
“别!”许坤如触电般立刻喝止,他实在不愿让更多的人目睹自己此刻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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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夏青稞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站立起来,有些无措的看着周围。
他的异样自然引来了身后跟着他一起的许坤,两人正要去找水来着。
“怎么了?”许坤学着夏青稞的样子,环顾四周,一头雾水。
“水汽!空气中水汽变得浓郁了。”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他们的周围开始弥漫起水雾,顷刻间填充满了所有的街道。
若是能够飞上高空,就会发现,此刻不只是青阳关,乃至关外的大片区域,都被浓厚的水雾笼罩着。
“法术!这是大法术!”夏青稞惊呼道,他的心脏跳动的极快,青阳关在西部荒漠中,干旱才是常态,空气中少有水汽的存在,更何谈会出现水雾,乃是从史料有记载以来,都不曾听闻过的。
这也是他会携带「八卦阵盘·云雷险」,这种蕴含云雷灵气的「阵盘」,若是含「水」,怕是难有效果。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法术的效果,而且难度极高,他现在不知道范围有多大,但身后的许坤只剩下轮廓,他就已经知道,这水雾中,水汽有多浓厚。
好几处方位已经出现了慌乱的声音,长时间面对荒漠的士兵们,突然遇见这种诡异的状况,恐慌在所难免。
“莫要惊慌,待在原地!”许坤如同虎啸般的声音穿透水雾的遮挡,刹那间响彻在青阳关内。
“呼呼。”一阵气流吹拂,许坤看见身前的夏青稞变换着手势,身体周围便有气流将水雾带走,可惜他带走的快,水雾弥补的也快,对比起周围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的水雾来说,杯水车薪。
“算了,夏伯,别浪费力气,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呢?”他挥挥手,冷静地开口劝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后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
“还是太干燥了,也就是这样才好受些,瑾儿,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宝贝?”
“瑾儿你怎么不说话了,要不,咱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