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掌柜,空玉来了。”
小梦的语气有些细微的不同,云奕与飞鸢听不出来,南山却知道其中的意思。
她第一时间扭头看向飞鸢,轻声道。
“鸢儿,空玉现在就在门外,你有没有办法?”
“无妨,你开门即可。”
飞鸢脸色一正,她挑起眉毛,并看向对面的云奕。
“你的第二个问题不用回答,刚好给你演示一遍。”
说罢,她抬起细嫩如葱的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南山已经开口。
“让他进来吧。”
屋门被推开,门外的小梦让出身后孤身前来的空玉和尚。
空玉双手合十,态度谦逊,微低着头目光看向地面,迈步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见过南山掌柜。”
“大师居然有空来琳琅阁,城里的事情解决了?”南山转动身子,但屁股没离开凳子。
“多亏掌柜,伊绪塔卡尔城的危机已然结束。”
空玉尴尬的笑着,继续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伊绪塔卡尔城内的,可不只有我们云霄碧玉禅院,琳琅阁也在其中…”
话还没说完,南山已经面若冰霜,目露不悦。
她甩甩手中的合起的折扇,打断道。
“大师若是来感谢的,便好好说话,若是想来掰扯,打算赖掉人情,琳琅阁可不能被这么欺负。”
空玉并没有因为南山的态度和被对方打断而生气,反倒是立刻改口道。
“不不不,掌柜误会了,贫僧牢记此次人情,不过是心中有些疑问,来寻掌柜解惑。”
南山轻哼一声,朝着一旁微微抬起下巴,用余光看着空玉。
“说说看。”
得了回应,空玉下意识看了看屋内,并用精神力感知一瞬,这才放下心来,压低了声音。
“南山掌柜能不能给贫僧透露些消息,那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南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玩味着什么。
“哦?空玉大师竟然不知道?”
空玉的脸色愈发复杂,有疑惑、有敬畏,他紧紧咬着牙关,声音低得如同蚊蝇振翅,险些让人听不清楚。
“是不是来自最东面,大魏国东海的…”
“啧,这个干嘛…”
南山故作高深,欲言又止,直到瞧见空玉那望眼欲穿的模样。
“就当是免费赠给大师的消息,你猜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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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直至亲眼看见空玉的背影离开,云奕这才猛地喘息了两口气,整张脸都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
身旁的姚沛暖也是同样,壮壮被云奕捂着嘴巴,双眼已经泛白,险些背过气。
反观对面的飞鸢,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慌张的几人。
等到南山再度落座,她才开口。
“这就是我的依仗。”
“空玉可是禅院住持,为何你的「万物生」他无法察觉?”
云奕起初还没弄懂飞鸢言语中的意思,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的问题。
“「核心」的力量能够让你如此使用「万物生」?”
他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树人」,和被自己喝下的「血液」。
“该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飞鸢有些急切,没有理会明显进入沉思状态的云奕,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孙凯。
孙凯还记得问题的内容,也不算什么秘密。
“家师非道主,乃是我与王昊师兄共同的师父,皆为玉峰传承,至于剑竹林,那是盘踞在葬剑峰下半部分一片,绵延开来,足足有数十里之遥的翠绿剑竹。”
“翠绿欲滴的竹身光滑且笔直,竹叶修长坚韧,形状如剑,我很少去,其他的算不上清楚。”
听到孙凯的答案,飞鸢的双眼有些迷离,似乎在脑海中描绘他口中的景象。
可她自从有记忆以来,便再也没离开过西谟。
别说剑竹,就算是大江大河,丛林山峰也不曾见过一眼,又哪里能想到灵剑山中的一片竹林是什么样子。
孙凯并不是事件的主导者,对于飞鸢,他本人也没有多余的问题。
眼看两人都自顾自的没有开口,他只得用喝茶来让自己有些事情做,恰巧一旁的姚沛暖和壮壮也是这么想的,也就出现了三人动作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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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云奕抬起头看向飞鸢,眼中带着深意。
飞鸢明显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顿了顿才开口。
“我还是先看看云道长有什么问题后,再做决定吧。”
谨慎的态度并没有让云奕觉得惊讶,毕竟越是往后,能够问出的问题也就更加尖锐,说不得就触及到某些鲜为人知的秘辛。
云奕此刻脑海中犹如万马奔腾,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也有无数的猜测如潮水般涌现,然而他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有些问题即便问出口,对方也定然会三缄其口。
他苦思冥想,决定先将问题从对方身上挪开。
“神遗教安昌林此次的目标亦是那「核心」,那「核心」究竟会在何种情形下现身?它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问题的内容不再关于自身,果然如云奕心中所预料的那般,飞鸢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放松状态。
她甚至没有犹豫,也没有提出自己的问题作为交换。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并不统一,所以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修行者的力量来源是内丹,无论是人还是精怪皆是如此,对于阵法来说,「核心」就是它们的内丹。”
“只不过「圣灵根」有些特殊,它不是阵法,也并非精怪,却依旧拥有生命,或者说生命的本能,它所依托的,就是那一块儿「核心」。”
说着,飞鸢停顿了一下。
“「圣灵根」的来历你可知道?”
云奕点头回应,不只是「圣灵根」的来历,就连飞鸢方才的说辞,他也清楚。
“传说中「圣灵根」的来历并非谣传,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的,能够支撑如此庞大的植物不知多少年岁,「核心」本身的能量足够恐怖,更何况里面还可能保留着关于「圣灵根」的源头,「绿洲」的信息。”
“咕咚。”身边传来杯子打翻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是姚沛暖尴尬又激动的表情。
飞鸢瞥了对方一眼,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
“再回到第一个问题,我并不清楚,「核心」只会在「圣灵根」的灵府空间内出现,想要去到灵府空间,本就需要一些特殊手段,知道的人并不多,出现的诱因并不固定,看样子神遗教应该是掌握了更准确的消息,才会有这一次的风波。”
“你是说,神遗教图谋「核心」,为了的里面关于「绿洲」的消息?”云奕下意识追问道。
飞鸢并没有驳斥这种得寸进尺的行径。
“我想不是,他们是一群为求成仙的狂热之人,为的应该是「核心」本身的力量,和这股力量可能读取的,类似仙遗之物的气息。”
云奕本想着能够通过掌握「核心」出现的规律,和神遗教对「核心」的需求,来判断神遗教接下来的动向。
并非是为了堵截对方,毕竟他没有这个实力,而是想寻找神遗教据点空虚的时机,毕竟他已经知道据点就在蒙杜鲁克城。
云奕暂且收敛自己发散的思路,用眼神示意对方提出自己的问题。
“这句话不算问题,只是想先跟孙道友确认一下,道友可以不回答,你说你与掌门王昊是同一个师父,也就是你们二人是师兄弟?”
“是的。”
孙凯点头回应的时候,飞鸢一直在关注桌上南山放置的玉牌是否有异样。
确认了孙凯所言非虚后,飞鸢问出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既然你与王昊是师兄弟,那你的话应该可以参考。”
“灵剑派对于流落在外的弟子,或者说传人,是什么态度?”
孙凯一愣,偏着头。
“什么意思,流落在外的弟子?”
“就是…就是不在门中,修行了灵剑派功法的人。”
“不会的,招式或许可以模仿,甚至复刻,但运行灵气的法门却难以探索,除非是门中弟子传授。”
孙凯回应的认真,一板一眼的讲述着。
“可话说回来,门规所致,弟子不能私自传授门内所学,也就不可能存在姑娘方才说的事情。”
“世事无常,这种事情并非绝对,面对这种情况,灵剑派会是何种态度?”飞鸢步步紧逼,仿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势在必得。
“这…”孙凯有些语塞,到底是只顾着修行去了,这些规矩并不清楚。
云奕的手掌按在孙凯肩上,将话题接了过去。
“我倒是知道些,对于这种人,门内会根据他的资质采取两种应对方式,收入门中,或是斩去修为,至于什么情况下是第一种,什么时候是第二种,姑娘应该能够想到。”
说完这些,云奕依旧没有停下。
“初次与姑娘见面的时候,闹得有些不愉快,我当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姑娘似乎对剑术,或者说对于灵剑派的剑术,颇为熟悉。”
云奕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支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
“我也多问一句,算不上问题,姑娘可以不回答。”
接着,云奕一字一句的,缓缓道。
“姑娘这么关心,难不成姑娘就是那个灵剑派流落在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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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石砖发出细微的,犹如老鼠啃噬般的动静,而且频次极快,很明显上面行走之人的速度犹如疾风一般。
“报!”
殿宇内回荡着清晰的声音。
仿若一阵清风吹过,殿门被打开,身穿深黑色甲胄的秘卫躬着身子,双手托着一叠信纸举过头顶,迈入殿内。
此刻的姚鑫慵懒的靠在床榻上,任由头发凌乱披在双肩,一身宽松的红色长袍,上面由金丝绣成各种图案。
床榻外围的帘幕遮住了,秘卫就算是抬头,也看不清里面,当然,他也没这个胆子。
“陛下,加急密信,从山丹城传来的。”
闭目养神的姚鑫骤然睁开眼,锋利的目光彷佛尖刀,差点将秘卫刺穿。
秘卫只觉得手掌一轻,下一刻,掌中的东西就已经到了姚鑫手中。
姚鑫没有说话,但秘卫已经感受到一种压力袭来,他低声道。
“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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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鑫手腕一抖,信纸在他面前飘浮着,并展开来。
上面记录的,是秘卫独有的传递信息的方式,他扫了一眼,便将其中的内容看的清楚,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秦十六独特的习惯。
「马车途中被劫,是翁逸尘的手笔,最后还是被送到山丹城内。」
「翁皓勋一直昏迷不醒,翁逸尘已经奔波了三日,不眠不休,也有不少求助的书信传递出去,不知道送到何方。」
这是秦十六传递回来的两个最重要的消息,也算是填补了姚鑫对于这部分信息的空缺。
“原来是你的安排,怪不得下手利索,手法老辣娴熟,好在翁皓勋还能吊住一口气,看样子你要忙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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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身宽松的衣服没有变化,只是束发也并未正冠。
他龙行虎步,气度非凡,目光紧盯着这座空旷的大殿中央,唯一一座青铜鼎上。
“最近的进展如何?”
“回陛下,按照现在这样的进度,怕是还需要数年之久。”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青铜鼎后传来,慢慢走出来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瘦小身影。
看着姚鑫沉默不语,那瘦小的身影再度开口。
“陛下,臣下之前所言之法,可大大缩短所需时间,还请陛下考虑…”
他话音未落,便只听得砰的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青铜鼎的一只足上,随后落了下来,露出袖子中干瘪粗糙的手掌。
“朕说过了,此事休得再提,再有下次,你就添做此鼎的薪柴吧。”
看着姚鑫离开的背影,那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只不过他不敢让对方察觉到,只是冷笑着。
“七公主都被召回了皇城,竟还装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你还能硬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