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血月入魔
作者:姬玉京   贵门弃女:毒倾天下最新章节     
    一连又是七日,蓝玉台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最近梅洲麓来送饭的时间越来越迟,甚至食盒上都会飞溅上血渍。
    “是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蓝玉台在未知的恐惧中惴惴不安,不由得发声询问。
    梅洲麓早就想说,但是又觉得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就没说,事到如今,怕是难以逆转 。
    “掌教前天出关,它说毒门中有江湖的细作,一直潜伏在毒门,勒令门中长老彻查,我……最喜欢的小徒弟,也是个细作。”
    梅洲麓看起来有些难过,那是她第一个徒弟,虽然没有一双能辨别美丑的眼睛,但是胜在耐心,在她给八百盆月季翻盆的时候,是这个徒弟把剩下八百盆翻完的。
    “其实我觉得她是被掌教冤枉的,我不觉得掌教是想肃清门中细作,它只是想挑起波澜,好叫巫行天疲于奔波,无暇去管巫屠月。”
    蓝玉台心中一凛,警觉地想起自己丢进床底的博山炉。
    明面上,毒门众人都以为掌教是昨日才出关,但实际上,它老早就来过此处威胁她戕害巫屠月。
    “掌教是怎么处置那些细作的?”
    她仿佛是看到自己的未来了,江湖盟主的千金被当作细作,复仇大业还没展开,就被邪魔歪道发现,并且先一步杀死。
    “掌教原本要将这些细作丢进祭坛喂养蛊母,我跟它说,是我一时不察将细作放进山门。”
    梅洲麓难过得快要碎开,蓝玉台惊恐地看着她双眼变红,黑色眼珠裂开一道缝隙,两道鲜血顺着眼眶流下。
    连梅洲麓那张小孩般的脸,竟然也逐渐龟裂,碎得皮肤脱落,露出带着白色脂肪跟粉红色肉的脸颊。
    “我说我要亲自清理门户,但是我舍不得她死得那么难受,我就把她变成了一颗种子,埋在我师傅边上。”
    至于如何变化,蓝玉台不敢细想。
    蛊母是何物,她不懂,但是看掌教那古怪的性格,想必不会轻轻放过。
    必须是得让掌教那个怪物满意的死法。
    她也就不想再细问下去。
    “你这段时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外面天天都在杀人,外界听闻门中换届,都打算趁着掌教出关的时候,攻上山头,将毒门一举剿灭。”
    梅洲麓又说:“每次换届都是毒门最紧张的时候,老掉的掌教会从蛊母吐出来的毒茧中出来,一次比一次怪异,由人变蛊。
    而准备继任掌教的圣女也会接受道心鞭笞,在入魔之前突破瓶颈。”
    蓝玉台光是听着就觉得惊险,“那巫屠月怎么办?”
    以往毒门都只有一位圣女。
    “毒门圣女向来都是门中根骨最好的,阿月早在三年前就突破瓶颈,本来是好事,但偏偏给今日留下大雷。
    说阿月跟阿天是为毒道而生的,都不为过,她们天生就跟蛊虫相亲,不用去学如何用乐器操纵蛊,蛊就会听从她们的号令。”
    梅洲麓许是从蓝玉台的眼中看见自己人皮掉落的样子,担心吓到对方,将脸转过去。
    “毒门入门第一课,就是洗血。普通人根本接受不了毒物跟蛊,只有将人身上灌进毒,人才能一点点在丹田生真气,靠着毒来养自己的修为。
    撇开第一次洗血,往后每一次洗血,周身都会生在出一条毒纹。”
    “那些孔雀尾羽都是毒纹?”
    蓝玉台简直要被巫屠月癫到,那身密密麻麻,完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道。
    “那是鸩鸟的尾巴。三年前,阿月下山将碧女山的鸩鸟全部杀死,拔下尾羽泡进天池里,整日泡着,才长出了第四道毒纹。”
    巫屠月用了几百只鸩鸟的尾羽洗血,原本只该有一道毒纹,但不知道如何变成了现在这样。
    “阿天在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偏偏这时候掌教出关,我不知道这种反常的事情会走向什么局面,但是我觉得你跟巫屠月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梅洲麓握着拳头,心里想起小徒弟变成种子前的脸,可能等长出来的时候,她都会忘记小徒弟长什么样子。
    “再过几天,就该到血月满嶂山的时候,届时整座山上的毒门修士都会被蛊虫反噬,走火入魔,或癫狂嗜杀或痴傻木讷,只有少部分人能扛过去。”
    蓝玉台毕竟没亲眼见到数百邪修同时入魔的人间炼狱,心中没比较,“她会入魔吗?”
    毕竟巫行天都要赶在入魔前突破瓶颈,来提升实力。
    “她其实一直在入魔的过程里,只是她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阿月每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只有等到心魔不再作乱的时候,她才能恢复正常。”
    蓝玉台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她想起巫屠月灭蓝家的那天早上。
    巫屠月是有意识的。
    “前不久上山的细作,全部被阿月杀了,我就是在那时看到她的心魔。
    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紧接着,她就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等她睁眼时,我就看到她全身抑制不住地长出鸩羽毒纹。”
    梅洲麓最后总结:“血月时分,蛊虫反噬,就连我都会入魔变成怪物。但看平日里,阿月没对你发狂,那这一次应该跟以往那三年一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梅洲麓还给了她一些干粮。
    “如果这次我入魔没有被掌教它们杀掉,我想邀请你春天的时候去看我种下的荼靡花。”
    蓝玉台捏着那袋干粮,挤出一个“好”字。
    “那我走啦,下次见!”
    梅洲麓脸上的血流到地上,蜿蜒出一道血路。
    蓝玉台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向巫屠月,外面是完全控制不住心智的邪修,而第二大的邪修已经入魔三年,一直待在她身边。
    梅洲麓还少说了一点,或许是她也没注意到。
    每次巫屠月杀人的时候,都会说一句她好烦,蹙眉去把人杀掉。
    等眉毛舒展开的时候,她又会说渣滓死了,灵台清明得像被风吹过一样舒服。
    蓝玉台看着未来几日的食物,谨慎地放进库房,假若巫屠月醒来,那里还是“腊肉”。
    至于入魔持续多久,梅洲麓没说,估计就是时间不确定,有长有短。
    她举着从人头骨烛台拧下来的半截蜡烛,照着床里还在昏迷的巫屠月。
    “你到底在烦躁什么?”
    或许是那毒泉当真有用,巫屠月脸上的青紫退下去,脖颈跟身躯上的毒纹也逐渐变淡。
    翌日,梅洲麓没再来。
    晌午的时候,蓝玉台在茅屋里听到远处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婴孩的啼哭,但紧跟着铃声跟鼓声,那人声也渐渐消失。
    蓝玉台害怕门外进什么东西,将石头堵住门,仅仅是这一下,她就险些瘫倒在地。
    铺天盖地的毒物将毒嶂山围着,明明是晌午,阳气最鼎盛之时,却看不见丝毫日光。
    她手中还摸着石头 上的青苔,短短一瞬间,就是她搬石头堵门的空隙,天就黑的不见五指。
    蓝玉台吓得腿抖如筛糠,颤颤巍巍,靠着一双手摸索地面才回到点着烛火的室内。
    火塘里被她烧起柴火,橘红色的光亮让她稍微舒心。
    这一日,倾巢而出的好像不只是那些怪模怪样的蛊虫,蓝玉台还听见蝙蝠那诡异的滋滋叫喊声,听闻蝙蝠是杂食,有的吸食认出鲜血,有点吃瓜果虫豸,想必是瞧见那铺天蛊虫,也一窝蜂从毒泉里出来。
    堪称是蛊虫的饕餮狂宴,在蓝玉台不知道的情况下,江湖各大门派喊着铲除邪魔歪道的口号冲上毒嶂山,不多时就成为祭台中各类蛊母的血饲。
    稍微武力低微的,直接被交尾中的蛊虫啃咬成白骨骷髅。
    年年血月,就是山中蛊虫交尾繁殖的时候,所有不同种属的蛊虫变得凶残不听号令,大肆捕杀猎物,堆积在巢穴里,就是为了补充繁殖期间的大量消耗。
    有些蛊虫一辈子都生活在水里,繁殖期只有一个傍晚,拼命地赶着振翅飞向天际,去寻找散发独特气味的雌蛊。
    一切都跟发疯了一样,仅仅是喝水的水井里都咕噜冒泡,钻出数不尽的蜈蚣蟾蜍。
    蛊虫似乎只活这一天,蓝玉台躲在床上,盖着被子,都能听见蛊虫尖锐的下颌切割骨肉的声响。
    甚至都能听到一堆发情的蛇在茅屋上扭曲交缠。
    不绝于耳的嘶嘶声,叫蓝玉台听的害怕,她更加愿意躲在被子里,生怕在其它地方踩到东西。
    连日的紧张跟害怕,让她忘记了屋子里除了巫屠月,还有一个毒物。
    那日巫屠月回来,浮芦被放在浴室的屏风上,后来又爬在她发顶,跟着梅洲麓在花圃转了一圈,再后来,就是去毒泉,浮芦还在她身上。
    但是今日一早,她就没注意到浮芦去哪了。
    蓝玉台全部注意力都在巫屠月身上,全然疏忽了浮芦。
    不知道浮芦是跑出去吃别人,还是被其它蛊吃。
    她重重叹气,只能毫无作为地躲在被窝里。
    仿佛隔着棉被,就能隔绝外界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