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部委女干部，如果子女正处在上中学的关键时期，一般情况下，并不愿意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哪怕是提拔。
    就算去了地方，也是挂职为多，任职较少。当然，男同志可能更关心事业，而不是像女同志更关心子女和家庭。
    王艺莹先是去财政厅，然后来云山市担任市长，且压根就没想到调回京城，肯定是有原因的。
    特别是她刚才说，唯一愧疚的是儿子。夫妻分居，怎么会对丈夫不愧疚？除非是夫妻之间没了感情。
    王艺莹说话欲言又止，李恨水又不便多问。
    又聊了一阵，李恨水起身告辞。
    “李市长，以后常串门。”王艺莹将李恨水送到门口。
    ……
    根据安排，李恨水上午去拜访退下来的老干部。
    有四位健在的老同志，曾担任过云山市公安局局长或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其中一位已定居在国外，因为儿子在国外。
    还有一位在京城，另外两位，一位是王艺莹非常尊敬的张建老局长，还有一位是成昆的前任周大华。
    李恨水第一站是去周大华家。主要是考虑顺路。
    周大华家在一个老小区
    这小区，现在是老旧了，但在前些年，那可是云山市的高档小区。
    陪同李恨水的副局长毕东生和办公室主任程向阳都没去过周大华的家。
    一路打听才找到。
    得知李恨水要来，周大华吩咐老伴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买了水果，摆在茶几上。
    周大华头发花白，走路一瘸一拐，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
    “周老，今天是我正式上任的第二天，特意来看望您老人家。”
    李恨水握着周大华的手，问他身体情况，嘘寒问暖。
    这是套路。
    “李市长，你是这几年来市公安局领导班子中，唯一来看望我的人。”周大华还意味深长地望着毕东生和程向阳。
    毕东生有些窘迫，解释道：“周老，您老人家是副厅级干部，我是副处级，看望您不太合适啊。”
    周大华神色严厉地说：“你不是不合适，是不敢！因为忌惮成昆！”
    毕东生和程向阳面面相觑。
    周大华目光转向李恨水，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李市长，我和你解释一下。我是成昆的前任。
    当年，成昆接任市公安局局长后，我还继续担任了将近一年的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这也是上级的正常安排。
    成昆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我闹了矛盾，对我心有怨言。我退休后，他一次也没有看我！”
    周大华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可以看出，他对成昆积怨太深。
    如果下属知道成昆很不喜欢周大华，从不看望周大华，他们哪敢冒着得罪成昆的风险，去看望周大华？
    李恨水静静地听着。
    老干部发牢骚，很正常。
    不同于在职干部，老干部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很多话敢说。
    因此，拜访老干部，有时候能听到真话，了解实情。
    “李市长，成昆飞扬跋扈，独断专行，迟早要出事的！”周大华愤愤地说，“我孙子通过公安大联考，完全可以留在市县局机关，但他就是故意将他下放到基层派出所！”
    李恨水说：“周老，基层派出所也很能锻炼人的。”
    周大华说：“都锻炼两年多了！还需要再锻炼吗？我知道成昆，他是让我求他！但我就是不求他！李市长，我孙子的事，你还得关心下。”
    李恨水说：“你孙子叫什么名字？”
    周大华说：“周希。在郎山县城东派出所。”
    李恨水说：“周老，我记下了。”
    从基层派出所调到县直机关或者市机关，难度很大。
    但谁让周希是周大华的孙子呢？
    周大华要不是和成昆矛盾很深，孙子也绝对不可能下放到基层派出所。
    虽然李恨水为人公道正派，但有时候，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也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比如周希，李恨水考虑招呼他，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让他是老局长孙子？
    李恨水初来乍到，可不想因此得罪老干部。
    这社会就是这样，在体制内，有背景，没背景，大不一样。
    可以说，任何一个年纪轻轻就仕途得意的官员，都有背景。绝没有例外。
    包括李恨水也是如此。
    没有背景，哪怕你是清北毕业，也照样几年还是小科员，如果性格耿直，不会左右逢源，不愿同流合污，还会受到领导打压、报复。
    要不然，也不会有清华大学毕业生实名举报局长事件，不是没办法，谁会实名举报？不举报不行啊，意外车祸都有了！
    公务员凡进必考，笔试绝对公平，哪怕背景很深，笔试这一关过不了，也不能直接成为公务员。
    但难不倒有背景的官员，可以先进事业单位。考不进去，可以走人才引进这条路。
    人才引进没有笔试，只有面试。这种面试的公平性，呵呵。
    如果还不行，可以进国企。国企有回避规定，但供电可以去烟草，烟草可以来供电。都是热门单位。
    虽然也有考试，但公平性，呵呵。
    实在不行，萝卜招聘一个。哪怕是体育特长生，烟草公司也可以量身定做一个职位。就差直接点名录取谁了。
    一旦被人举报网上，可以说是企业的自主用人行为。
    但问题关键是，这是国企，不是私企！
    私企哪怕点名用谁，也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
    国企可以这样吗？
    按照规定，事业单位、国企符合一定条件，可以转任公务员。
    因此，只要背景够深，完全可以规避公务员“逢进必考”规定，而且，从程序上没有任何违规之处。
    此外，先去村里挂职担任第一书记，然后通过选举成为副乡镇长，也可以直接转为公务员。
    总之，只要有办法，有资源，完全可以不通过考试，成为公务员。
    周大华又说：“李市长，我以前的秘书牛磊，现在还是市局有组织犯罪支队的副科级干部。他副科起码有五六年了，但成昆在任时，就是压着不提拔。还望李市长关心下。”
    李恨水说：“如果牛磊符合晋升条件，我会考虑的。”
    周大华说：“牛磊副科都有五六年了，怎么可能不符合晋升条件？”
    周大华说来说去，主题不外乎有两个：一是对成昆意见很大，二是希望提拔或调动自己的亲人或亲信。
    其实，大多数退休老干部，都像周大华这样。
    指望从周大华这里获取更多的信息，可能性不大。
    李恨水去了市人民医院，看望张建老局长。
    李恨水相信，张建不同于周大华。
    要不然，王艺莹怎么会郑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