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我应该在哪？”一场虚惊之后，马煜威的眼神变得冷峻。
    “真是好多年不见啦，大哥您还记得我么？我是小天啊！”板寸拍了拍马煜威的肩膀，见对方眼神冷冰冰地瞥着自己的手，便讪笑着拿开。
    我怎么会记住你这种瘪三！
    马煜威看了看老头，目光落回板寸身上，问：“你也是龙泉学院的？”
    “是啊，大哥，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当年你还分过我一支烟呢！”
    分烟？马煜威记得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小弟孝敬的烟太多抽不完，所以一向有分烟的习惯，看谁顺眼了就发一支，看谁不顺眼就踹一脚。
    看来，当初分给这家伙，真是浪费了一根好烟。
    马煜威冷冷的说：“你干什么不好，偏要碰瓷！”
    板寸叹了口气说：“哎，生活难啊，干别的来钱又慢又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
    “我车速那么快，要是老人真被车撞了，万一撞死了呢。”
    “不会的，我们爷俩都干了好久了，有经验。”板寸不好意思地说：“大哥，今天真不好意思，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您中午吃饭了没，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
    马煜威冷冷地说：“不用了，我还有事。”
    说完，马煜威转身跨上哈雷特飞快离开了。
    一老一少站在道上，望着黑色闪电消失的背影，板寸心有余悸。
    老爷子说：“阿天啊，你还是太年轻，狠不下心，你装作不认识他，不就得手了？”
    板寸苦笑道：“爷爷你有所不知啊，这个‘黑龙’当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别说碰瓷了，今天他能放过咱们，那都是菩萨保佑。”
    一想到当年读书时期黑龙马煜威的赫赫威名，板寸心生余悸。
    这条‘黑龙’，是当年无数人心中的偶像，也是无数人心中的梦魇！
    “孙啊，他那辆摩托车值不少钱吧，几万？”
    “几万连个轮子都买不到。”
    马煜威骑着哈雷特在沔阳市东区飞驰。
    开到市区外围的时候，车流汇聚，前方已是拥堵不堪。
    哈雷特掉了个头，开向另一个方向，打算从一个车流不算拥挤的街道绕道回西湖学院。
    这次马煜威把车速控制在了六十码以内，飙车的心情已经被方才那个板寸破坏殆尽。
    骑了没多远，马煜威远远地看到前方路边蜷缩着一个中年女人。
    马煜威下意识放慢速度，在路上绕了一大圈，从女人十米开外处驶过。
    路过的行人没有一个人上去查看中年女人的情况，似乎没看见一般。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不救，实属无奈。
    这年头碰瓷的人太多，马煜威不得不狠下心来不予理会。
    你自求多福吧！
    马煜威实在不敢再去助人为乐了，要是再被碰瓷，那得有多倒霉？也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轻松脱身了。
    想到这，马煜威加起油门，飞速驶过好几条街。
    ...
    中年女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的人和车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看上一眼，就匆匆离去。
    当年那个轰动全国的碰瓷大案，寒了多少人的心？奇妙的是，以‘碰瓷’为职业的人却好像是找到了生财之道一般，越来越多。
    “妈妈，那个阿姨晕倒了，咱们去看一下吧。”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从倒地女人身边走过，带着稚嫩的童音问。
    妈妈赶忙捏紧了小女孩的手，说：“别过去，现在坏人太多，走吧！”说完，妈妈拉着小女孩像躲瘟神一样绕开了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
    一辆轿车在女人身旁停下，副驾驶的人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却被司机又拉了回来，门也随之关上，司机无奈地摇摇头，汽车很快发动，远远地开走了。
    这会儿，如果昏倒的人哪怕只有一丝清醒，定会感受到世态的炎凉，人间的沧桑。
    在这世道，没有人愿意做好人。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站到女人跟前，蹲下身去，将她抱起，钻进了路边停着的出租车内。
    出租车很快开走了，道路边上只留下一辆孤零零的黑色摩托。
    出租车师傅熟练地开着车，叹了口气，说道：“我车在旁边停好久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来救她，哪怕是给急救中心打个电话。”
    马煜威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救，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催促道：“师傅，麻烦再开快点，这阿姨都昏迷半天了，只怕撑不了多久。”
    手指试探女人鼻息，发觉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浑然不似早晨学校里那个昏倒的女学生呼吸那么均匀。
    “好嘞！”司机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个年轻人。
    这年头敢在大街上救人，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万一这女人被救起来后翻脸不认人，甚至是反讹上他，这小子一辈子可就完了。
    想到这，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的速度陡然快了不少。
    出租车一个漂移停在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急救中心门口，车门打开，马煜威抱着女人飞似的冲向急诊大厅。
    出租车师傅点了根烟，这才想起来马煜威还没给钱，他哑然失笑，摇头心道：就当做好事了吧，人家为了救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不顾一切，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行善，自己又怎能如此斤斤计较？
    进了急救大厅，几个大夫护士立刻推着一辆带轱辘的病床冲过来，马煜威赶忙把人放到病床上。
    看着中年女人被医生护士们拥簇推走，马煜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便在此时，一个护士找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微笑着说：“先生，麻烦您去大厅缴一下费。”
    “你们赶紧先救人吧！”马煜威摆了摆手，说道：“这阿姨是我从路边救起来的，我跟她不认识，等你们把她救醒了，她就会联系家人送钱来了。”
    护士眼皮一翻，笑容殆尽，拉了个长音说：“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我又不认识她。”马煜威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八百块钱递给护士，说：“这些够吗？够就拿去，救人要紧。”
    护士看了这些钱，有些厌恶地说：“没钱你救什么人啊，晦气。”
    “妈的，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马煜威不自觉地爆了粗口，医院的人都是这种德行吗？
    “你这个人怎么还骂人呢！”护士一脸的不悦之色，道：“再说了，救醒了家人才送钱来，万一救不醒呢！”
    放着垂危的人不救，满口都是钱钱钱！
    这下马煜威是真生气了，他怒推了护士一把，不小心摸到了对方的胸，却也没顾忌太多，大声吼道：“见死不救，你们这还是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