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他刚跟一个可能永远见不到面的奇女子告别。
    地下工作有时候，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心怀正义也愿意出一份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死挣扎，却无法伸手援助。
    他又能如何？
    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队员。别说他，就是楚老二，在这种局势面前，凤姐即使是他娘，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瞪眼。
    回去的一路上，郑开奇心情有些低落，一言不发。
    “开奇，咱们，去哪？”
    顾东来有些怕这个样子的郑开奇。他没有多问，但从日本人的监狱出来，心情能好才怪。
    郑开奇想了想，去见渡边大佐。
    倒地后让顾东来自行回去，他自己进了渡边大佐的办公室。
    大佐的神情也不好看。阴云密布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暴躁。
    “你去查三个人的行踪。”郑开奇告诉他，正是目睹了凤姐去了渡边淳家的三个人。
    这些人的身份，他无法调查。
    渡边大佐点头，声音沙哑说道：“今天我再次强调了要彻查渡边淳的案子。将军说了，如果我还执迷不悟——”
    “就把你调回日本么？”郑开奇接过了话头。
    渡边大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郑开奇脑子里闪过了料理店老板的身影，说道：“希望我让你查的那三个人，都没有回老家的待遇。”
    渡边大佐点点头。
    但凡在体系里的人，各有各的身不由己。特别是日本军部。
    他曾在东北那边眼睁睁看着秘密实验部队的实验员被传染后，都被同事搬上了实验台。
    同事如此，更何况是上下属的军衔。
    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只能靠面前的中国人。
    他能做的，就是靠自己身份的便利去查一些力所能及的线索。他不会再往上查，也不会再顶撞上级。
    他要把真相带回家乡。
    “这三个人，有什么古怪么？”
    郑开奇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他们，都见到了一个女人去见了渡边淳。”
    渡边紧锁眉头，问道：“就是被抓住的那个女人？”
    “不错，唐小凤。”郑开奇说道：“她的司机在她被抓住后，就失踪了。所以麻烦大佐你上上心，他也在三人范围内。”
    说完，郑开奇打量着日本男人的神情。
    渡边大佐几次想开口，最终没有说出来。
    郑开奇知道，这位渡边大佐是个有能耐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郑开奇的意思。
    既然有那么多人见过那个女人登门拜访，为何那个女人没被询问？
    中国女人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只能是有权限的日本人禁止审问。
    为何禁止审问？
    有两点是肯定的。
    一是中国女人肯定不是凶手，日本人的报复心没有那么重。
    二是有些力量不想这件看起来不大不小的事被大肆传播，形成了某种范围的信息，会对某些背后的事情产生影响。
    至于过了这段时间的时效性后，中国女人的下场，那好不到哪里去。
    他确定，郑开奇道现在，还是跟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面前的中国男子又说道：“大佐，你确定，还要继续查么？”
    既然有些力量那么想捂住别人的耳朵，那么，事情的根子可能相当严重，起码不是一个中国人，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队员能够知道的。
    渡边大佐缓缓点头，说道：“拜托你了，郑桑。”
    郑开奇看了看渡边大佐的表情，笑了：“您不会，后期杀我灭口，防止信息外泄吧？”
    连渡边大佐都不合适知道的内容，郑开奇这个小蚂蚁知道了，会如何？
    渡边大佐沉默了。
    郑开奇的聪明，也在他的考虑之内。
    “大佐？”郑开奇继续笑。
    这也是他不让顾东来出现在渡边大佐视线内的原因。
    少一个牵连。
    他发觉他的每次踩踏，都在一个狭窄的安全区里。
    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渡边大佐最终还是重重点头：“郑桑，请相信我。只要你不泄露出去，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郑开奇站起身，笑道：“其实大佐不用对我承诺什么，我是为了那个女人，也是为了渡边淳先生，而不是为了你。如果后期需要处理我，请给我一个留下遗言的时间。”
    他转身往外走。
    渡边大佐喝道：“郑桑，你不相信我！”
    郑开奇头也不回：“你我不是朋友，不相信你，也在情理之内。”
    渡边大佐不再言语，看着那个男人离开。
    “如果你是日本人，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渡边大佐心里叹了口气，已经做了决定。
    郑开奇说的没错，不过不是因为不是朋友。渡边大佐也做好了玉碎的准备。如果知道的消息是他不应该知道的，他是需要给天皇一个交代的。
    如果他都必须死，就不说一个中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