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洞内的东瀛人,已经审讯完毕。”
范老的声音缓缓飘入耳中,秦狄缓缓起身,接过他送到面前的文卷。
不看则已,看完上面的口供记录,秦狄恨得牙根直痒痒。
按照他们的供述,拿着供状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近两年的时候,东瀛浪人断断续续,至少抓获了一万多无辜百姓,用他们的血液圈养蛟褫。这他娘的不就是细菌实验的另一个版本,畜生终归是畜生,即便换个时刻,畜生的秉性依旧不会改变。
一万多人,现在只剩一千余人。
此举之凶残,令人发指。
正因为这一纸供状,坚定了秦狄将蛟褫投放到东瀛岛的决心。
“陛下,里面那些人,如何处置?”
见皇帝久久不语,范老轻声询问。
“还有多少人?”
强压内心怒火,秦狄阴沉着脸询问。
“目前还有一百余人,审讯过程中,听到他们的恶行,卫士恼怒之下,失手打死了些人。”
范老说的比较含蓄。天子卫队的卫士怎么会失手,得知东瀛人的恶行后,义愤填膺。忍无可忍的他们,哪还会顾及那么多,没将他们全都杀死,已是万幸。
秦狄轻轻瞥了一眼,心中已经清楚,范老这是有意在为他们开脱。
看破不说破,更何况他也没打算追究卫士的责任。
秦狄将手中记录着东瀛罪行的那张纸,递给了上官云锦。
“看看吧,这就是朕执意灭掉东瀛的原因。”
短暂的沉默过后,上官云锦的手狠狠拍在着手。
“卑鄙,无耻小人。荼毒了这么多的无辜百姓,当真是该死。”
“死有余辜!”
上官云锦与秦狄不同,对于心中愤怒,她不会去压制,更不会刻意伪装。
“都杀了吧。”
待到上官云锦的声音落下,秦狄向范老下达了处决东瀛人的旨意。
范老:“东瀛人储藏物资的地方也找到了,经过审讯得知,他们的粮草是由越国提供。越国覆灭后,他们的粮草来源是通过秘密运输,由东瀛国运送而来。”
秦狄:“东瀛国运输而来?这么说,东瀛本土与他们一直都有信息往来?”
范老:“根据他们的供述,确实如此。”
秦狄:“上一次运粮的什么时候,下一次何时抵达?”
范老:“两个月运送一次,再有半个月的时间,东瀛国的人便会再次抵达这里。”
得知这个消息,秦狄眉头蹙起,脸色变得阴沉。
“如此说来,越国被灭后,东瀛船只至少来了三次,难道就没有一人发现吗,为何朕从未收到过此类消息。”
“不仅如此,一万余人被藏匿在这里,朕同样一无所知。至少有三千人是越国被灭后,才被东瀛人抓到这里,三千人失踪,却无人上奏,这三千人从何而来!”
压抑着内心怒火,秦狄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派人到昌岩传旨,着令程昱即刻调查昌岩府辖下所有郡县以及村的人口失踪数量和名字。朕只给他五日时间,倘若五日后他统计的姓名与这些人匹配不上,就让他返回原籍继续耕读去吧。”
范老:“老奴即刻安排锦衣卫去传旨。”
范老离开后,秦狄的脑袋里又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半个月后,东瀛的船只将再次前往这里。到时候利用他们现成的船只,将蛟褫运往东瀛本土,如此一来,就连前往东瀛的向导都有了。
“陛下,谷阳县令张炳忠求见。”
有卫士入帐内通报,秦狄未语,做了个让他进来的手势。
张炳忠:“臣叩见陛下。”
秦狄:“起来吧,那些人的伤情如何?”
张炳忠:“启奏陛下,部分人由于被关押的时间太久,且失血过多,情况不太乐观,可能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除了那些重伤者,其他人只是虚弱,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无碍。”
秦狄:“那些人中,可有你治下的百姓?”
张炳忠:“不敢欺瞒圣上,近两个月内失踪的人口,都在其中,甚至有些人,已经不幸遇难。”
秦狄:“隐瞒不报,都是你干的好事,他们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皇帝咬牙切齿的指责,张炳忠不敢辩解,也无法辩解。
张炳忠:“今日场景,令臣深感不安。未曾想到,谷阳治下会发出如此灭绝人寰的惨案,臣上负于朝廷,下愧于黎民百姓。炳忠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死。”
今日的这副场景,确实触及到了他的内心。上千人的悲惨模样,即便换做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动容。
当张炳忠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已有几千人丧命此地,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事态严重,完全超出他的想象。现在事情已经不单单的人口失踪那么简单,严重的渎职大罪,项上这颗脑袋,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坦然面对,至少也落得个心安。
见他一副诚恳模样,秦狄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一半。在他看来,犯错不怕,重点在于事后的态度。
就目前来看,张炳忠这副诚恳悔过的态度,他还算比较满意。
“起来吧。念你还有些悔过之意,朕可免你一死。接下来的几日,先配合锦衣卫与天子卫队,妥善做好这里的善后事宜,看你今后表现,朕自会有旨意下达。”
伏地而叩的张炳忠,听到皇帝的话,满脸尽是不可置信,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怎么,你有异议?”
见他跪地不动,秦狄再次发声询问。
“多谢陛下开恩,臣必不辜负您的信任,不求有功,只求无愧于治下百姓,对得起良心。”
跪在地上的张炳忠回过神来,再次叩首。不知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被吓得,还是对皇帝感恩戴德,当众痛哭流涕。
“说得好,朕希望你能牢记今日之言,也要对得起你的名字,秉直刚正,忠于朝廷。”
“臣自当时刻谨记陛下教诲。”
张炳忠再次叩首,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山中风寒,您与娘娘还是去县衙歇息吧。”
“朕这里你就不必操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照顾好那些重伤者,他们的安危,朕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在皇帝的叮嘱中,张炳忠离开营帐,脑袋里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传言皇帝极其残暴,今日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