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宴说着说着,(就是前文的乞丐头子吴大山)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他也是第一回接到这样的差事。
但是,这事必须尽快想说,要不然,明年,他表妹谢若然就该入宫选秀了。
大永朝有一规矩:凡是官家闺阁女子,十五岁之前已定亲者,可免除入宫参选之事。
谢母想着女儿性格单纯懵懂,不愿其踏入深宫,这才托孙家帮忙寻摸合适之人。
于是,孙老将军一眼就瞧上了杜思越。
此子门庭简单,长辈正派,本人也身具军功,前途坦荡。
杜思越却被这个消息差点惊掉了下巴,怪不得,上一次老将军神神秘秘问了他的个人情况。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景宴兄,婚姻大事,不可如此草率,我需秉明家中长辈,不可~”
他觉得,这事情,未免太过急躁了些。
孙景宴瞥见杜思越耳尖微红,遂轻轻拍了拍其肩膀,缓缓道出:
“你放心,晚间宴会,我会指给你看,你们二人遥遥相望一眼,只是给你透个底,并不强求!”
只是借这个机会,让双方又一次简单会面,他孙家,万不会做出那种赶鸭子上架之事。
谢家府邸。
“若然,你快看看,这都是阿娘为你准备的衣衫首饰,今夜宴会,你得注意一下你表哥身旁之人。
他就是我托你外祖给你寻觅的良人?”
不急不行,还有几个月,明年的待选秀女就得上报,所以,女儿的亲事必须尽快定下。
“咦,娘,这次,不会又是那种肩膀能扛的文弱书生吧?”
谢若然天性酷爱武装不爱红装、擅骑射,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满嘴知乎者也,女子应当三从四德的书生。
所以,那人的身份很重要。
“放心,你的喜好为娘岂不知,此人是你外祖父麾下的好儿郎。
不仅与你表哥一同斩杀胡人可汗,还生擒了胡人三王子完颜·律正……”
谢夫人娓娓道来,就希望女儿不要太过执拗,要不然,真要是蹉跎到那一日,可就全完了。
看着母亲眼中无限的希冀之情,谢若然的心软成了一片:
此生有幸,获得满心满眼都为她筹谋的母亲,这是她最大的幸运!
“娘,女儿会细细看看的,必不会辜负您用心~”
“不行,这事,老夫反对!”
在屏风之外偷听的谢大人怒发冲冠而来,望着嫡妻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女人到底是在搞什么,若然可是他们谢氏一族近些年来唯一的嫡女,与新帝年龄相差最小。
最有可能为家族争利,怎能草草嫁与一介莽夫?
“孙月欣,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说了,若然的未来,我自有安排。”
孙月欣听到丈夫的话,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直接推了推女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若然,我和你爹还有点事要商谈,你先回院落!”
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摩擦,孙月欣不想让亲生女儿掺和,谢若然知道亲娘的性子,在她耳畔小声低语:
“阿娘,我就在院外候着,有事您直接喊一声!”
看着母女二人亲昵如一,把自己当做空气,谢钟更气了。
见女儿走后,孙月欣讥讽地看了一眼谢钟。
“安排,你所谓的安排,不就是想让我的女儿进宫吗?谢钟,我告诉你,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想让她闺女牺牲一辈子的幸福为谢家铺路,想都不要想?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进宫当皇妃到底有何不好,要是得了皇上看重,生下一儿半女,这对你我而言,可是莫大的荣光!”
谢钟声嘶力竭,不敢置信,每每谈到这个问题,他们总会相悖,事实上,他不想与嫡妻渐行渐远。
“荣光,若你谢家的所谓的荣光需要女子铺就,那这样的辉煌,只让我觉得恶心。
谢钟,若你执迷不悟,我们之间的情分彻底了断,明日,我会让我父亲向皇上提议,你我和离!”
听到“和离”,谢钟怔愣了许久,刚抬起右手准备求和,就被孙月欣毫不留情一掌拍下。
“你是不是还挂念着那位战死沙场的死人?”
当年,若不是他身亡,自己也不会有机会求娶到孙月欣,这人,一直都是谢钟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尖刺!
“啪!”狠狠一记耳光!
“够了,那人是我敬重的哥哥,你不要出言污蔑,从你答应你母亲纳妾之时,你我之间就有了隔阂。
如今,你旧事重提,不过是你自己自私自利,不愿承认自己的背信弃义罢了!”
当日,她之所以选定谢家,无关风月和门庭,只因眼前之人许诺“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景。
谢钟凄凉一笑,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
原来,她竟然将自己的想法看得这么透彻,是啊,是自己禁不住母亲的劝告,在她生下若然第二月就衲了新人入府。
他们之间,从不是旁人之祸!
“好,我答应你不干涉若然的婚事,但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就算已经貌合神离,谢钟依然执拗地想将嫡妻困在身边,死后一起埋葬。
此刻,趴在窗沿之下的谢若然已经泣不成声,来不及擦拭眼泪,直接冲了进去。
“娘,你不要答应他,更不要为了我向他屈服!”
阿娘为了自己,已经委屈了十四载,她不希望,母亲在余下的悠长岁月之中,继续备受煎熬的磋磨着。
见逆女又来阻挡,谢钟想也不想,直接抡圆了胳膊,却被孙月欣一把握住。
此刻,她的眼神,孤冷决绝,没有了半点温情。
“谢钟,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判的筹码,我身后,可是站着护国公!”
“若然的婚事,我不需要和你商量,因为,孙家,就是我的底气。
而你,终究是拦不住我的~”
话落,孙月欣直接将谢钟狠狠甩开,不再留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