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霎时凝结成冰,嗫嚅着,“哥哥……”
秦念之已经阖上眼,转头将脸埋在李湘禾的颈窝。
许是秦念之那一刻迸发出的杀意太过明显,李湘禾有些怔愣,狐疑地打量着半跪在地失魂落魄的上官思,寻思着这兄弟俩发生了什么事?
可紧接着锁骨处传来濡湿之感,李湘禾紧紧搂住秦念之,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
当即怒不可遏,一脚踹在上官思的肩上,“没听见阿念的话吗!还不滚!”
上官思一时不慎被踹个仰倒,很快又挣扎地爬起身来,想要靠近哥哥,却被李湘禾厉声呵斥。
“念之不想看见你,你没看出来吗?滚出去,还是你诚心要惹她生气!”
上官思一怔,止住脚步,喉咙间像是塞满了棉花,连连后退,“我走,我走,哥哥你别生气……”
说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厢房。
那失魂落魄,脚步虚浮,饱受打击的模样,瞬间引起夜影玉白的怀疑。
对视一眼,玉白从容地瘸着一条腿,守在了厢房门口。
夜影责脚尖轻点,消失在屋檐下。
屋内的李湘禾尽管心急如焚,却强忍着什么也不问,只是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秦念之的后背,不过短短两日,念之似乎更瘦了,背脊单薄,摸着都有些硌手。
怀中的人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了,呜咽着哭出声来。
直到哭尽心头委屈恐慌,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湘禾轻轻将人安顿好,又仔细检查了秦念之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快就发觉了脚趾上的伤口,眼眸闪动,心中的不安越发放大。
当即站直了身子,替她掖好被角,退到门外,嘱咐玉白,“照顾好念之,我去厨房看看……”
说着脚步匆匆,玉白摸着下巴,眼底狐疑更甚,打了个响指,很快,从屋檐下又冒出两个影卫,“看好秦大人,我没回来前,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
说着,将手中的拐杖扔进暗卫怀里,脚尖轻点消失在游廊上。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
“白统领的腿好了?他之前天天装瘸,吱哇乱叫,合着都是装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陛下不让他好,他就是好了,也要给他打瘸……”
……
李湘禾气冲冲的直接冲到落神医的居住的药房。
“小丫头片子,未免有些不太礼貌,怎么,我老婆子的门也是你想踢就踢的?”
李湘禾俯身行礼,态度虔诚,“抱歉,无意惊扰前辈,只是有些话要问问上官思。”
上官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李湘禾却固执得很,“出来,我有话问你!”
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上官思心头忽然恶意升腾。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压力、痛苦、纠结都要自己承受!哥哥不是最爱她了吗?
他倒要看看,在同样的情况下,她又能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说这么想着,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拽着她便往外走。
两人拉扯着,走到一处无人的假山后。
“你干什么?”
“怎么,你慌了?刚才不是还怒气冲冲要找我兴师问罪吗?现在怕什么?”
上官思将她一甩,李湘禾险些撞到假山上。
还没等李湘禾发怒。
上官思直接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哥哥要死了。”
李湘禾原本怒目而视,忽然怔住,瞳孔微颤,声音颤抖,“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应该有感觉才是,景明的名声虽不如落神医,可也是家学渊源,医毒圣手。
让他束手无策的多年顽疾,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被治好?
为此哥哥特意将景明支走,甚至态度强硬,要求赵君玄带着景明去北狄战场,就是怕被他发现端倪……”
李湘禾还是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念之明明说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支开景明,只是……只是因为她担心陛下。
对,这就是这样,你这个骗子,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信!”
躲在暗处的玉白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仔细……
上官思嗤笑,神色晦暗,看着李湘禾像是想拉着她一同坠入深渊,“我有办法救哥哥。
落神医说了,她可以将哥哥身上的毒素完全祛除。只是……”
李湘禾猛地抬头,念之向来冷冷清清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必然是……
“念之她不愿意,你强迫他了?”
李湘禾瞬间拼凑出事实的真相,一步一步的逼近上官思,言辞犀利。
上官思眸光一闪,“是又如何?”
“念之不是任性的人,她不愿意治疗,一定是权衡下的结果……
解毒后,念之能和常人一般,寿终正寝吗。”
无声的沉默便是答案。
李湘禾眼底的希冀逐渐破灭,上官思没想到李湘禾这般敏锐,一语中的问题的核心。
哑着嗓子说道,“祛毒过程,千难万险,痛苦异常,就算解了,以哥哥的身体,也不过是向天多争个一两年的寿数。”
李湘禾猛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她!
她在哭!她在哭!你没看见吗!”
李湘禾泣不成声,“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你非要让在最后的日子饱受痛苦。
你怎么忍心?”
“那你怎么忍心,我们明明有机会救她的,我们明明可以让她活得更久!
难道明知道她作出的是错误选择,还要纵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