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便彻底哭笑不得了。
直愣愣望着这妹子,印堂漆黑,嘴角直抽搐。
大爷的!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却也根本懒得搭理她,丢下一句,“脑子有病。”转身就要回府。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这小妞,身形一闪,便已横在跟前挡住去路。
脸色气得发紫,紧握着剑柄的小手都指节发白。
一声呵斥,“恶贼,你骂谁呢?”
胸前饱满上下起伏得厉害,那架势,似乎就要扑上来跟他扯头发撕衣服打一架,“姓王的,你休想走!”
“你到底对我兄长做了什么?你把他害成这样,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我唐娇跟你没完,今天我非得宰了你这恶棍,为家兄报仇!”
于是乎,王老爷更气得快吐血!
卧槽!这婆娘没完了是吧?你那神经病兄长,当初天天跑老子府上,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死缠烂打逼着老子给他讲学……
你怎么不来问问,老子心里啥感受?
不就是忍无可忍下,给他提了两个直击灵魂的科学问题么?
然后他就变这德行了,怪我咯?
莫名其妙,就跑来找老子麻烦?
大家都很忙的好吧,哪有闲工夫跟你在这些破事上纠缠不清?
就你这样波大无脑的妹子,老子一拳整在那娇滴滴的脸上,应该能哭好久吧!
一时间,气得脸色铁青,砂锅大的拳头都咯咯直响。
可没想到,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旁反应从来慢半拍的程虎,却一下子急了。
一把拽着他胳膊,将他拖到一边,另外两颗脑袋,自然也紧跟着凑了过来。
随即,便见这长得虎背熊腰的憨货,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满面担忧憋出一句,“王兄,不可,不可……”
“我……这礼部尚书之女唐娇,与他兄长不同,可是自幼习武!”
“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难怪刚才听名字感觉挺耳熟,琢磨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
“我虽然也从未见过她,但她习武所拜的师父,乃是在下恩师的师妹。”
“如此论起来的话,她便是在下的师妹了。所以今天要打起来的话,在下肯定是不能出手相助的,否则算是背叛师门!”
赵太白与陈进两个货,一脸惊奇。
王修却是嘴角一抽,没好气瞪着这怂货。
你琢磨了这半天,才总算想起来?这脑神经的传输,是不是太慢了些?
卧槽!这大康朝的娘们,咋个总喜欢习武打打杀杀呢?就不能像本老爷一样儒雅吗?
吞了吞口水,才试探地问道,“那……这妹子的身手,比起当初本老爷身边那侍卫赵婉,如何?”
程虎老实憨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师妹比起……那赵侍卫,身手差远了!”
“就王兄你这样的,表……赵侍卫一只手能打十个!”
王修又一阵气结。
会不会说话?啥叫“一只手能打十个”?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当下,却是一下子放心不少。
气势汹汹,又是叫着嚷着要把老子大卸八块的,还以为多大个粟米馍馍啃不动呢……
害老子还小心谨慎了半天,原来根本是个虚架子。
朝这二球货一瞪眼,“怂货!铁锹给我!”
二话不说,从他手中抢过铁锹,转身便朝那唐娇走去。
大爷的!虽然还没打女人的习惯,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能抱着人家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不成?
然而,刚走两步,却听得身后,又传来程虎的声音,“她只能打八个……”
“噗!”刹那间,王老爷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后背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扭头死死瞪着程虎,后槽牙疼得钻心!
大爷的!有毛病呐!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想害死人呐?
你特么管这个叫“身手差远了”?
转过身,却见这唐娇,依然杀气腾腾瞪着他,双眼寒气逼人,明显一副不将他王老爷拖进小树林搞一顿,誓不罢休的姿态。
于是乎,王老爷就欲哭无泪了。
讪讪望着她那正紧握剑柄的小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完犊子!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赵太白与陈进这两个货,又指望不上。
但是,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是绝不可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这婆娘大长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呼“女侠我错了,女侠饶命”的。
半晌,眼珠子咕噜一转,望向这唐娇。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堆起一脸和善笑容,“咳……原来是堂堂礼部尚书之女,失敬失敬!”
“刚才以为,唐姑娘与那恶贼王修,是至交好友,因此在下才谨慎了些,唐姑娘恕罪……”
“真没想到,原来唐姑娘跟在下一样,也与那恶贼,有着如此深仇大恨,说起来,也算志同道合啊!”
唐娇顿时一怔,尽管依然满面寒气,却明显有些诧异不解。
只见王老爷,依然满面笑意,“其实,唐姑娘认错人了!我们兄弟四人,乃是江南四大才子……”
伸手一指不远处那三颗狗脑袋,“这几位,是太白兄,东坡兄,以及子美兄……”
“至于在下,姓白,字乐天!寻常我们几人,最爱聚在一起,谈谈诗词歌赋,舞文弄墨一番。”
又一声长叹,“实不相瞒,在下几人,与那王修恶贼,也可谓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啊!”
“那恶贼,表面看着道貌岸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可实则败絮其中,恶贯满盈人神共愤!”
说着说着,已是一脸悲愤,“相信唐姑娘也听说过,那恶贼,昔日临州诗馆,洋洋洒洒二十五首绝妙好诗,一鸣惊人吧……”
“可你有所不知,其中好几首诗,乃是出自我们临州四大才子之手!”
“就诸如那首‘花间一壶酒’,实则乃是在下前年七月十五,与心仪的女子赏月之时写下来的。”
“其中还有几首,也是出自太白兄他们之手!”
使劲眨巴着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奈何直到去年中秋前,我兄弟几人前往京城,想用这些诗稿,求一个举荐为官的机会……”
“路过这临州城,凑巧便遇上那恶贼!”
“同为才子,自然惺惺相惜。可谁曾知,一顿酒后,他竟然把我等的诗稿给偷了!”
“转眼间,那些诗,就出现在了临州的中秋诗会上!”
狠狠一跺脚,满腔愤慨下,声音都颤抖不已,“唐姑娘想想,如果不是那恶贼偷了我等的诗稿……”
“如今封爵拜官,迎娶太守千金,还被皇帝赐婚南楚公主的,岂不就是在下了?”
“好不容易写出来的诗作,就像自己的孩子般,却为那恶贼做了嫁衣,那是越想越生气!”
“因此,我兄弟几人,满心悲愤下,才相约一起,今日哪怕豁出性命不要,也得找那奸贼讨个说法!”
“唐姑娘也看见了,我们还带着铁锹,就是打算跟那奸贼拼了!”
“可谁知,杀气腾腾冲进府去,却被告知,那恶贼竟跑去京城了。听管家说,带了些礼品,想去京城里走动走动……”
“哦,对了,听说,六部尚书的府上,他都统统准备了厚礼,就为了以后能平步青云辉煌腾达!”
“哼!真是无耻至极,实在丢我们读书人的脸面!”
“只是没料到,唐姑娘竟也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那奸贼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连堂堂礼部尚书的公子都敢诓骗……”
眉头一皱,倒是一片好心,“我兄弟几人本家境贫寒囊中羞涩,自是去不了京城了,就在这临州等那恶贼回来!”
“但唐姑娘,在下建议,还是赶紧回京城吧,说不定他真可能来贵府拜访,自投罗网!”
“到时候,也请唐姑娘,狠狠教训一下那恶贼,也算替在下几人出口气!”
于是乎,不远处那乌泱泱的三颗脑袋,便愣住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珠子瞪得滚圆。
半晌,赵太白才泱泱一声呢喃,“我的个阿娘也,我王兄真是太稳健了……”
“人才!大康第一人才啊!”
而果然,只见这唐娇,面色一下缓和下来。
只几分疑惑在打量他几眼,总算将长剑挂回腰间,“原来是一场误会,失礼之处,还望白公子见谅!”
目光之中,已是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白公子也切莫太难过,只怪那恶贼实在奸诈无耻!”
又是一咬牙,悲愤交加一声呵斥,“实在没想到,朝廷新封的县公,竟是如此罄竹难书之徒!”
“本姑娘行走江湖,一向嫉恶如仇!放心,待到我赶回京城,寻到那奸人,定将他碎尸万段,再让爹爹,将他诸多恶行公之于众!”
“让世人都看看,他那虚伪无耻的嘴脸!”
一拱手,“告辞!”
随即,英气逼人,转身就要朝前方走去。
于是乎,王老爷一下子乐了。
哎,波大无脑!看嘛,女孩子家家,不知道多读点书,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有个什么前途嘛!
好大根乌梢蛇炖不耙嘛!
这不就解决了?
“王兄,王兄……”然而同样这时,正当他刚摆好姿势,准备目送这唐娇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只听得,远处一阵激动大喊。
扭过头,只见远处,状若疯癫跌跌撞撞奔来一男子。
赫然正是唐子聪。
一边跑,一边扯开嗓门喊,“王兄,我想出来了,我想出来了……”
“哟,太子殿下也在呀!”
顷刻,王老爷脸一下子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