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禾说话间,舆车抵达提点刑狱司。时茜低头看着还在不停闪烁着的小蛊,在心中嘀咕:看来小蛊和红宝还有很多话要讲,那现在只能先由自己捧着它们了。
夏禾见时茜眼睛主意力都在手里捧着的东西上,担心时茜这样下舆车会不安全,容易摔倒,便开口说道:“女公子,要不您先下车吧,然后去忙您的事。这红宝夏禾来替您照看一会儿。”
时茜思考片刻,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头应道:“也好,夏禾你听好,等会儿你把红宝和小蛊一起送到大堂去,就放在我办公的那张桌子上就行。”
夏禾有些疑惑地问道:“小蛊?女公子,谁是小蛊呀?”
时茜耐心解释道:“红色的是红宝,另一只就是小蛊啦。”
听到时茜的回答后,夏禾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时茜率先下了舆车。时茜没有直接前往大堂,而是朝着阵法游戏的区域走去。
……
时茜踏入阵法游戏区域,一眼便瞧见百姓们在映日等人的引领下,已然在各自的位置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阵法游戏——分拣。
时茜移步至离自己最近的铁沁跟前,轻声唤道:“铁沁。”
铁沁闻得时茜的呼唤,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萧提刑。”
正在埋头进行分拣游戏的百姓们,听到铁沁的话语,心中暗自思忖:萧提刑可是提点刑狱司里位高权重的大官,赶忙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时茜见状,急忙说道:“诸位无需理会本官,继续忙你们的吧。”
铁沁、映日等人齐声说道:“谨遵萧提刑之命,坐下继续做事。”百姓们听了,匆忙向时茜鞠了一躬,言道:“草民谢过萧提刑。”随后,便纷纷坐下,继续埋头做事。
时茜看着眼前的场景,微笑着问道:“铁沁,今日可还顺遂?昨日报名的百姓可都来了?”
铁沁答道:“回萧提刑,一切还算顺利。百姓们大多都是忠厚老实之人,所以皆能依照指定的时间抵达阵法入口,而后在规定时间内进入阵法。昨日报名的人,除了京畿卫杜校尉那些人,基本上都到了。”
时茜听了之后,喜上眉梢道:“竟没有一个人临阵退缩,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铁沁接着说道:“报名时,有些百姓本是想打退堂鼓的,后来是凤侍郎劝百姓们先进入阵法感受一番。
百姓们抱着开开眼界的想法,与凤侍郎一同到阵法游戏中溜达了一圈。百姓们发现,进入阵法游戏后,他们的手上仿佛附着了一层神秘的保护膜,有了这层保护膜,他们的手便无需与那些尸骨直接接触,而且干活也不累,无需风吹日晒,只需端坐于此,动动手指,挑出相同编号的骨头,便能获得功德,换取铜钱,如此一来,便再无一人不情愿了。”
时茜追问道:“那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
铁沁略加思索,答道:“萧提刑,还真有一个难题。”
时茜忙问:“什么难题?”
铁沁道:“骨头。百姓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少块骨头,这可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时茜:“是我疏忽了。一个人共有 206 块骨头,除去头骨的 28 块,还有 178 块。”
铁沁听了,高兴得像孩子得到了糖果,立刻用阵法令牌的扩音器功能大声说道:“萧提刑说了,一个人共有 206 块骨头,除去头骨的 28 块,还有 178 块。
因此,你们只有挑选出 178 块编号相同的骨头,就能获得 20 个功德,20 个功德就是 20 文钱。”
百姓们听了,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们招手。然而,高兴过后,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萧提刑怎么知道一个人共有 206 块骨头呢?”
“人萧提刑那可是大官,有什么不知道的。”
“昨天那凤侍郎也是大官。你说萧提刑与凤侍郎,谁的官大?”
“当然是萧提刑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说是凤侍郎的官大。侍郎那可是状元榜眼探花郎才能做的。”
“你说的,那是学问大。可官职,我看未必。
这里叫提点刑狱司,那当然是提刑官大了……”
映日听到百姓的议论,脸色一沉,大喝一声:“安静!不要交头接耳,你们到这里是干活的,要说话聊天,就离开这里回家去。”映日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人群中回荡,让百姓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映日不满方才百姓的议论,便继续大声说道:“提刑官为正三品,侍郎也是正三品。因此,萧提刑与凤侍郎官职一样大。
侍郎是状元榜眼探花郎才能做,是很厉害。但提刑官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要精通医术及西周律法。
凤侍郎的学问固然好,可我家女公子萧提刑的学问也不差,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能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如今那些文人墨客们竞相追捧的《中华诗集》,可就是我家女公子随口背诵出来的。自从这本《中华诗集》出版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本诗集敢于和它相媲美、一较高下了。
所以嘛,萧提刑知道人身上到底有多少块骨头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萧提刑读了那么多别人都不曾读过的书籍,知晓那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不是很正常吗……”
时茜被映日突如其来的这一番言论给弄得愣住了好几分钟,等时茜回过神来,赶忙道:“映日,别再说了。要是被别人听见,要笑话了。”
映日却是高高地抬起了下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笑话。”
“映日说得好,她说的全都是大实话。如果真有人胆敢笑话,那就是跟本王过不去。”福王忽然大声说道,说完便转头看向一旁的辰王,问道:“三皇弟,你觉得呢?”
辰王回答道:“大皇兄所言极是,如果真有人敢笑话贞瑾,那也是跟本王过不去。
而且,本王的病,还是贞瑾——也就是萧提刑治好的呢。”
福王和辰王开口说话后,其他人这才惊觉阵法游戏中又来了两位大人物,百姓们如潮水纷纷起身,行跪拜礼,福王朗声道:“都免礼起身吧!继续做事,本王与三皇弟只是过来看看有何可帮忙之处,切不可因此耽搁了你们做事。”
百姓们听了福王的话,谢恩起身后都忙埋头专注于自己的事务。见此情景,时茜心中不禁感叹,在皇权的威压之下,百姓们温顺听话如同羔羊。
时茜迈步上前,拱手施礼,恭声道:“福王殿下,辰王殿下,两位大驾光临提点刑狱司,所为何事?”
福王叹息一声,道:“父皇责令本王思过,故而如今我无需上朝,也无需去衙门点卯,倒也落得个无官一身轻。今日清晨,本王寻思着,再过些时日,本王便要前往封地了,何不趁此时闲暇,走访走访亲戚,增进增进感情。
本王掐指一算,唯有三皇弟那儿需去走动走动,于是本王便前往醉红尘三皇弟所居的福寿阁,孰料三皇弟只顾埋头看书,无暇理会本王,将本王孤零零地晾在一旁,足有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后,本王总算等到三皇弟放下书本,可他却告知本王他要出门,于是本王只好跟随他而来。”
时茜听闻福王所言,美眸流转,视线缓缓落在辰王身上,辰王嘴角轻扬,流露出一抹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轻声道:“贞瑾,我与大皇兄首次踏入这游戏阵法,不知你可否带我们四处逛逛。”
福王附和道:“三皇弟此提议甚妙,贞瑾妹妹,你就领我们去转转吧。”言罢,稍作停顿,又好奇地问道:“贞瑾妹妹,我们身上所着之物究竟是何物?竟感觉如同昆仑老祖做手术时所穿的衣裳一般。还有,本王这手上附着的这层东西又是什么?”
时茜轻声答道:“这衣裳和手上附着之物,确实与昆仑老祖做手术时所穿相同,皆是防护之措,以防直接接触。”
辰王面露疑惑,追问道:“贞瑾,那些为何会自行移动?”时茜顺着辰王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场景仿若现代流水线一般,将打了编号的尸骨源源不断地送至百姓面前,而百姓则端坐于位,精心挑选着相同编号的尸骨。
时茜解释道:“只因有人在提供动力。辰王殿下,我们去那边瞧瞧,便可知晓。”
福王抬头望了一眼,道:“动力车间。”时茜轻点螓首。辰王不解地问:“贞瑾,为何不见其门?”
时茜答道:“动力车间与其他游戏区域有所不同,内里之人或许会有些衣冠不整,故而门扉紧闭。只需拉动这边的绳子,里面的铃铛便会作响,里面的人知晓有人前来,自会整理衣冠后再前来应门。”时茜言罢,轻轻拉动绳子,一刻钟后,简阳探出脑袋应门,当他看清敲门之人后,赶忙快步走出,站定施礼,福王道:“本王若未记错,你可是凤侍郎的侍卫,名为简……”
简阳:“简阳拜见福王殿下。”
福王:“对,正是简阳。”
时茜道:“福王爷,这动力车间皆是男子,贞瑾与其他女捕快不便管理,凤侍郎体恤照顾,便主动提出接管动力车间。”
福王:“那凤侍郎此刻是否在里面。”
简阳道:“公子他不知是两位王爷和萧提刑大驾光临,便遣小的前来应门。”
福王、辰王、时茜三人踏入动力车间,里面的百姓皆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进来的三人,凤显霖看清进来的人赶忙迎上前去道:“福王爷、辰王爷、萧提刑。”
百姓一听进来的人中有两位王爷,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蹬车的动作,福王见状,忙不迭地说道:“不要停下,你们若停下了,外头岂不是就停滞不前了。”
言罢,转头与辰王道:“这与醉红尘的自行车如出一辙,却又大相径庭。那醉红尘的自行车,一蹬便如离弦之箭向前疾驰,此处却如被定身咒所困,滞留原地纹丝不动。三皇弟,你可曾玩过自行车?”
辰王摇了摇头道:“从未玩过。”
福王道:“那自行车趣味十足。不仅是在醉红尘里可以玩,还能租借至醉红尘外头玩,还有能倒着走的呢。
三皇弟你从前身体欠佳,无法体验其中乐趣。如今病已痊愈,你理应尝试一番,与骑马的感觉截然不同。”
福王言罢,转头与时茜言道:“贞瑾妹妹,本王有一事相求。”
时茜道:“福王爷有事但说无妨,何必如此客气。再者,你我乃是亲戚,我理应唤你表哥。”
福王哈哈大笑道:“做哥哥的,身无长物,反倒觊觎妹妹你手中之物,自然是要求着你了。表哥我啊,想去封地时带走一辆自行车,贞瑾妹妹,你可否卖一辆给表哥呀!”
时茜笑着应下了此事,福王见时茜如此爽快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甚,又开口说道:“那表哥替你表嫂还有表侄们再讨两辆可以吗?”
时茜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表哥,那自行车醉红尘自己可做不出来,而且别说当下,就算未来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制作出来。
所以,那东西是卖出一辆少一辆。贞瑾在这给表哥你开了先河,已经很为难了,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后面那些想要购买的人呢。
到时候,其他人肯定会质问贞瑾,为何福王殿下能买得到,而他们自己却买不到呢。”
福王听后,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脑袋,懊悔不已道:“是表哥的不是,表哥不该得寸进尺啊!一辆就一辆吧,这个说好了,可不能变的。
稍候我亲自把银钱给你送去,我也不挑了,就我现在租借的那辆。”
……
福王、辰王、时茜三人离开动力车间后,时茜便引着福王、辰王来到了别处。三人走到更衣室处,福王抬眼看了看,不禁说道:“女子更衣室、男子更衣室。贞瑾妹妹,这两个地方相距如此之近,竟无守卫看守,恐怕会生出事端。
要知道,这世间的男子并非皆是正人君子啊!若是出了什么事,贞瑾妹妹你的颜面可就难保了。
有些人的嘴巴是真吐不出象牙来,但那难听的、挫人心窝的脏话却是张嘴就来。那脏水泼人身上,简直能把人恶心死。”
时茜微微一笑,答道:“多谢表哥提醒。虽无守卫,但有栅栏隔开,而且表哥你看,这栅栏隔出的路宛如回字形,其实内有玄机,乃是一座小型的迷宫阵法。
想要跨过栅栏进入另一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人只能从入口进入,而入口处需要进入的人出示出入游戏阵法的铭牌,且男女铭牌各不相同。”
福王点了点头,又道:“如此也并非万无一失,我听闻提点刑狱司里的游戏阵法可不像醉红尘那的阵法,有阵灵守护。
万一某些人被色欲冲昏了头脑,或是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偷了他人的铭牌,那可就乱了套了。”
时茜神秘一笑,道:“表哥你所说的这种情况,贞瑾也想到了,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个绝杀。”
福王好奇地问道:“绝杀?”
时茜解释道:“若是有人偷了女子的铭牌闯入女子更衣室,那么阵法会将其视为女子,然后在他尚未进入女子更衣室之前,如高明的大夫精准地切除他比女子多出来的东西,再将其送出提点刑狱司。待其伤口愈合后,方可被允许进入女子更衣室。女子亦如此。
故而,在开工之前,女子更衣室、男子更衣室的禁忌已告知此处的所有人,告知他们小心却不可乱走,切除的东西可长不回来的。”
……
离开更衣室后,时茜又引领着福王和辰王参观了脸部重塑技术。福王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惊叹道:“贞瑾妹妹,此处怎会无人呢!”
时茜嘴角轻扬,反问道:“表哥可还记得这间房子铭牌上所写之物?”
福王颔首,答道:“表哥我虽不及贞瑾妹妹你那般过目不忘,但记性也还不错。铭牌上分明写着‘面部重塑间’。”
时茜娓娓道来:“我曾在仙府的典籍中看到这样的记载,有的法医能够凭借头骨的轮廓,重塑出死者生前的容貌,此等技艺名曰面部重塑。
如今我们并无如此神技的法医,故而这里自然是空空如也了。”
福王惋惜地叹道:“实在可惜,贞瑾妹妹你方才提及之时,我还满心期待今日能大开眼界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辰王,瞥见房间里虽无人影,却堆满了一卷卷如画卷般的物件,不禁好奇地问道:“贞瑾,这一卷卷的究竟是何物件?”
时茜轻笑一声,答道:“此乃游戏道具。待此次带回的尸骨分拣完毕后,便可依照编号领取游戏道具,而后在道具上完成拼图。”
福王跃跃欲试,问道:“贞瑾妹妹,我们可否一观这游戏道具?”
时茜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戏谑道:“表哥若是不惧噩梦缠身,自然是可以的。”
福王面露惧色,追问道:“做噩梦?这里面究竟是何物?”
时茜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死人头,骷髅头。”
福王闻言,脸色骤变,忙不迭地说道:“三皇弟,咱们快走吧!难怪我总觉得此处阴森森,冷飕飕的。”然而,当福王转头看向身旁的辰王时,却发现辰王不知何时已拿起一旁的游戏道具,正准备打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