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发现酒德麻衣笑眼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濯身边。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因为所处环境问题,濯很少闻到过这种味道,与身上除了自己味道外、只有洗发水和沐浴露清香的零不同,酒德麻衣是个愿意在这方面花费精力的人。就算濯只能评价一句好闻,也能感觉出这是很高级的香水。
和零在一起,就算两个人还不是很熟的时候,濯也不会感到拘谨。这里面可能有零本人不怎么说话的缘故;而酒德麻衣给濯的感觉完全相反,和她待在一起久了,浑身都不自在。
大概很难有男性可以抵抗她的魅力吧。
濯稍稍拉开距离。
“宇都宫弟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哦,”酒德麻衣拍了拍两人之间的沙发空隙,“无关我们这次之间的合作项目,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可爱,很有趣,想帮帮你。”
濯愣了下,默默地起身去到厨房拿了一瓶可乐,然后回来时坐到了酒德麻衣的对面。
也就是相当于两人交换了最初坐着的位置。
而酒德麻衣的视线则追逐着到了这边,好奇地问。
“这算是你表达害羞的方式吗。”
“感觉有陷阱。”
濯坦言,而闻言的酒德麻衣也看不出生气的痕迹,笑嘻嘻的笑道。
“不要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想的这么黑暗啦,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
“……我也这样认为。”
濯点点头,但还是不打算靠近。
自己身边有喜欢的人陪伴,这种景象是他过去不敢想象的。
或者应该说,本来就没什么人会喜欢自己,所以他对待零的喜欢,始终保持小心翼翼的态度,害怕去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
正因如此,即便明知道有些失礼的情况下,濯还是做出了将酒德麻衣拒之门外的事情;大概零出于信任和了解自己,所以才会把钥匙交给她,放她进门。濯不打算辜负零的信任。
似乎是看出了濯固执的态度,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留个邮箱吧,加完我就走了。”
“为什么?”
濯自己也明白,酒德麻衣不可能是喜欢自己。他本身也并非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
若对方喜欢的是表现得像是神明一样的零号,那还可以理解,但他无法想象对方会喜欢上这样子的自己。
再说,濯目前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对别人再产生什么实际感受。
是想要和零过不去吗——濯心里怀着这种淡淡的警惕,同时抬起头看向正抱怀侧身低头望着自己的酒德麻衣。而酒德麻衣转过头,背对向濯,望着窗外。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如果没有闪电的话,即便是街道上的路灯也只能照亮一下片范围。
屋内很亮,所以光被反射了回来。
濯能够通过玻璃上的倒影到看清酒德麻衣的眼睛。
对方也在看他。
“三无挺让人心疼的,”酒德麻衣意外地苦笑着,“如果碰到了什么事情,欢迎来找姐姐帮忙哦。”
…时间回到现在…
“虽说是混血种平台最常用的一个论坛,网站的创始人一直都没露面,如果可以,我是不想你参与进去的。”
零一边看着有些血腥陈旧的网页,一边心想到头来,濯果然还是被自己拉上了这条战船,而零号的决定也没有出错,不论过程如何,是否情愿,事情的走向都在按照他预想中的发展。随后感慨良多地将握住的鼠标连同座位一起移开。
椅子被推后的动作带动,发出‘嘎吱’的一声,零没有在意,放开鼠标后起身,将电脑正前方的位置让给了濯,接着又坐回了原位。
她毫不客气地将重心往后靠,仰起身子抬眼看去,然后与被当成沙发替代品的濯对上了视线。
零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坐在他两腿之间,虽然多少还是有些羞耻,但比起坐在旁边,这样可以更贴近濯,于是心里很高兴地活用了濯这把椅子,可濯却微妙地垂下了眉梢。
两人直到刚才都贴在一起,所以他应该不是对这个姿势感到不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零疑惑地盯着濯的眼睛,便听见他很沮丧地嘀咕了一句“我不会去依赖能力的”。
零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自言自语被他误解了,她低头看向两边,接着把濯犹豫着要不要抱住自己的手臂拉向这边,一边摇头否定。
“这是误会,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接受了所有混血种的网站很复杂,想起薯片曾经说过,网站的主人并没有利用它盈利的事情,所以想要远离它。而现在却又主动拉着你登陆进来。”
零刚才一直贴在濯的身边登陆这个一度觉得不会再打开的网站。
濯虽然坐在同样可以看到网页的位置,不过并没有想到零的顾虑,出于一直瞒着零的原因,濯以为是自己擅自答应零号的事情让她不舒服了。
零在回到家后也并未问起酒德麻衣的事情,就像是濯也没去询问为什么要把钥匙给她一样。只要能够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考虑、信任对方就足够两人默认了这件事。
两人原本正一边商量着这最后一星期的行程安排,一边谈论着「我记得芝加哥在五月底会举行节日庆典」「嗯嗯,虽然事情就在那天,不过如果我们利索一点,应该赶得上……决定了,就去那里」「蜜月行动?」「呃——对不起,我都忘了结婚后还有这件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一边规划着行动之后的安排。
不管再怎么规划,以目前他们的经济能力都很难支持起这样的活动,更何况零还想到了开店的启动资金一直都没有着落,这也是零一直没提起这件事的原因。
零觉得他大概是有自己的计划去筹备这笔钱的,不过应该很难在一星期内筹齐,于是在回顾自己过去的过程中,便提起「猎人网站」这回事。
也因此,零带着一层自责意味的自言自语,就被濯误解为某种责怪了。
“嗯嗯,我知道。因为你突然说了那种别有深意的话。”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不由得说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自己误会了。而且……”
“?”
面对零再次充满疑惑从下巴处仰面投来的眼神,濯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说明我们越来越般配了啊(会在信任的人面前不自觉说出心理话这点)。”
“这也是我没办法挣到钱的原因,零才会这么做的,所以也有我的责任。”
“……濯已经足够努力了。”“不过太废材了就是,对吧。”
“真是的。”
对于他略带自嘲的语气,零轻轻责怪。
“现在那也是你自己在说而已。”
“是吗?”
“你有在哪里听过别人对你如此断言吗?你很聪明,家事也很快就都会做了,能够察觉到别人的情绪,照顾人体贴人,诚实又稳重,这样的人可不多。”
“你说的是我吗?还是说你把我的条件灌水了?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有灌水。”
“那就是带着滤镜。”
“也没有滤镜,濯你……”
“好了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总不能只是登陆一下网站吧。”
如此生硬的扯开话题就算是零也看得出来,零对莫名不愿老实接受称赞的濯感到无奈,但也不是不理解他的心情,所以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没有继续把他夸上天去。
濯本人可能觉得自己还差的远,或者说,他大概是在和某个人比较着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不足,也可以说是较着劲,但在零看来已经完全足够——或者该说她早已做到十全十美了。
至少和刚认识时候的他相比,他已经进不到所有家事都会做的程度了。
尽管如此,濯本人似乎还是没办法让自己满意。有上进心是值得鼓励没错,但零也不觉得任何事情都要成为第一才会好,并且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有正确的理解。
“你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男性了。真的让我说,相比起你现在的样子,当初那种自甘堕落的废材更值得我去关爱。”
“那样子不就变回到不去见人的样子了吗?”
“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已经不合适让别人看到了。”
“啊?”
濯摸不清头脑地发出困惑的声音,双手一直环抱在零的腹部,她则是闭口不语,没有解释的打算。
现在的状况是零坐在濯双腿之间,背靠着他的身体休息。
这样懒散的姿势和撒娇方式完全无法与她平时在外面的样子联想在一起。在旁人看来,要说她被濯宠坏了也没错。
倒不如说,濯也很高兴零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不只默许了她的行为,甚至试图让她对自己撒娇,就算是没有语调的撒娇也能让他回味很久,所以他对这个状态非常欢迎,也十分乐在其中。
“……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已经吸引了很多女性的关注。”
“这样啊……这样啊……呵呵呵呵……”
“什么?”
“没有,我倒是觉得你更客观一点。虽然看上去我好像变得引人注目了一样,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也都是你来了之后才有的事情吧。与其说这是我本人的魅力突然被发现,倒不如说是因为你在旁边的缘故才会让人觉得我不一般吧。而且一码归一码,就算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废材的我,我也还是想全心全意地多宠爱你一点,帮你多分担一点。”
不过,原因恐怕是出在紗千子她们身上,可能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零便决定不再深究了。
在结婚了几个月以后的现在,就连零也察觉到是自己的行为造就了濯对她溺爱的想法,也就是「因为一直在收到所以同样想要付出」,零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在说,她本来就不可能会讨厌被濯宠爱,以及被他倾注爱情的行为。零本人是极其不擅长,更准确的说是对这方面处于空白的程度,所以尽管会羞耻地呻吟,也认为非常想把她当作小女生宠爱的濯,很好的弥补了自己心里面不能察觉到的空白。
总之,她还是随他摆布了。
不过说是宠爱,濯谨慎和照顾零心情的部分还是没变,所以在外的时候,他所做的顶多就只是亲吻零的头发并和她牵在一起而已。
由于他心中清楚零内心的想法,所以尽管在特殊时候会变得让零羞耻不已的样子,但在生活中却常常保持着互相尊重,只做很保守的事情。
但他今天似乎是想要好好的亲近零,于是一直将乖巧不可能反抗的零抱在怀里不肯放开。
“……我们不是还要说网站的事情?”
“对……就在这里。”
“enxi?好吧,这名字确实很好懂。”
“嗯,这是薯片发布的招募帖。实际上我们团……她们团队中,就算包括我在内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遇到类似这次这样的事情,就会在这个网站招募人手。这件事一直是薯片负责。”
“哦哦,可我已经提前答应了她们啊?而且具体情况也跟我讲过了,还要递交简历吗?还是说你是想出国途中顺便去盗个墓?”
零摇摇头,她既没打算让濯做这种没必要的事情,也没打算让濯参与更多龙族相关。随后她也注意到了濯更加困惑的目光、而且眨着眼睛注视着濯,淡淡地重复道。
“这件事一直是薯片负责。”
“啊?嗯,我听到了,enxi,苏恩曦嘛,怎么了吗?”
“薯片很有钱。”
“诶?你打算抢劫她?”
“……我是说,你答应了她们,我没有,我可以受雇参与。”
“顺便多领一份钱?”
“真有你的。”
“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
因为看到濯笑眯眯的承认,零也不打算去追究到底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