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要跑偏,瘴赶紧将关于口才的话题打住。
“百足师兄,难道在这里用出法术很难吗?”
说着,瘴甩出一团浅绿色云雾,好巧不巧,飘在了百足的脸上,将说得正起劲的他噎了个面红耳赤。
百足是个忠厚人,并未怀疑是瘴在故意捉弄他,只当是她因为此地的特异而小小失手。
“呐你也看到了,师父创下的这处空间,可是比绝地天通还要厉害的禁制。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能让我避过入魔之劫。
说起来,不能使用法术,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这番话,勾起了瘴的好奇。
“说起来,师兄你似乎与安娴的描述相差颇大,为何……?”
“当然大了,你们所熟悉的那个,根本就是我的恶身啊!”
百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脂肪随着他的拍打一阵波动。
“你是不知道,我当年险些就要没了……”
随后的一大段话,瘴并未打断,也就知晓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离奇往事。
原来,百足虽然生是一只毒虫,但他于往昔的流云观中闻经听道,不知不觉也开启了灵智。
因为受过教化,百足天性向善,并非瘴这种注定堕魔的邪祟。
更是被幼年的师父发现,结为好友。
可惜,师父后来下山游历,因为实力低微,并未将其带在身旁。
“我在山上待得无聊,便想下山转转。
没想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和尚非说我与佛门有缘,要度化我。
那我哪肯啊?便跟他打了起来。
后面的结果我不记得了,只知道自那以后,我脑子里就多出来要吃人的想法。
要不是师父终于回来,我险些就要酿成大祸了!”
百足的讲述听得瘴心头一震。
如此看来,这师兄分明是受了暗算。
可恨,当真可恨!
瘴想起自身的经历,愈发共情。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又怎会落到不得不死的境遇?
可百足分明是有得选的。
天性善良,听讲教化,他本该像胡安娴一样,有一个安心的归宿。
百足并未注意到瘴面上的表情变化,接着讲述后来的故事。
“……因此,师父在祖师牌位前与我结下了师徒名分,以流云观历代斩妖除邪的正气压制住了我的吃人邪念。
再后来,师父斩去我一足,并将我的本心善念全部灌输到这一足中,留着那些被恶念污染的血肉活在人间经受劫难。
而我,也就到了这个空间里来了。”
等等……
“师兄,我记得安娴说过,致远的那柄法剑,便是由你的一只足炼成,难道……?”
“啊,你说这个啊。
只是主体啦,师父还加了许多别的宝贝的。
不光那柄剑,就连这空间,也是师父在那只断足上开辟的,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不然你觉得那块圆盘为何能看到齐师弟身边的画面?
我们此时就在剑柄处的那块玉石中啊。”
瘴心头剧震。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看向自己手中亮起的术法灵光。
“所以说?”
“没错!”百足点头,语气严肃地念白。
“我们如今算是这法剑的剑灵,只不过师弟修为还是太低,等他足以激活此剑灵性,便是我们重见天日之时!”
瘴没有理会百足的话,而是欣喜地喃喃自语。
“蔽日云,蔽日云,真是个好名字啊。我也有……我自己的名字了。”
再抬起头,她的眼角有些不易察觉的泪光。
瘴这个名字,她如何能喜欢得起来。
这代表着不祥与血腥过往的字眼,她恨不得遗忘才好。
但,借着这一机缘,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替她取名的人全然未知,但她心中的感动却不亚于重获新生。
悄悄拭去眼角泪水,瘴……不,如今该叫她该叫蔽日云才对。
她的脸上露出最真实的笑容,狡黠地对百足说道:
“百足师兄,我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哦?你说!只要师兄办得到的,必然……”
“蔽日云这个名字,我要独享。”
“啊?”
百足懵比。
“不是,师妹,咱俩,我是说我们两个人,都是这把剑的剑灵。
不仅如此,以后万一还有同样的师弟师妹出现,也都算。
虽然我很喜欢我本来的名字,但规矩就是规矩嘛。
蔽日云这个名字怎么能算你一个人的呢?”
蔽日云嘴角露出危险的弧度。
“哦?师兄你要不要猜猜,为何你用不了法术,而我可以?”
百足眯了眯眼睛。
“因为你天赋异禀?”
蔽日云娇笑一声。
“哈哈哈,不对不对。当然是因为,蔽日云本就应该是我的名字啊。”
说完,她完全不讲情面,浅绿色云雾再次出现,将身躯略显臃肿的百足捆成了个大肉肠,悬吊在半空中。
“还有,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性格又天生比较敏感。
师兄照顾师妹本就是应有之义,那个小阁楼,我就当是师兄送我的见面礼咯。
嗯,这片庄园,师兄以后也不要靠近吧。”
百足显然没想到,蔽日云原来竟然这么坏。
他一个几百岁单纯小蜈蚣,竟被欺凌至此!
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一怒之下……他怒了一下。
“那我以后住哪啊?”
百足哭丧着脸,试图唤醒蔽日云的怜悯。
岂料,随着蔽日云手中法印微动,整片空间迅速扩大。
原本狭窄的空间,转眼往外拓展出了极大的空间。
其面积恐怕都要赶得上半个流云洞天了。
绑住百足的法术绳索拖着他往外移动,很快便将他带到了庄园外面。
随后,一道浅绿色光幕将百足辛勤打理多年的庄园整个封闭起来。
蔽日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直让百足欲哭无泪。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我看好你哦,百足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