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画生家中是书画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更是早早就展露出非比寻常的丹青笔触,后来渐渐从画中悟道。
他的画风十分多变,世人最熟悉的是他的《美人册》,但纸画生最厉害之处,自然不是什么《美人册》,而是他的画本身!
据说他有一本《读神谱》,只要他将一个人画进谱中,这人就会被封印在其中,听他驱策。
很少有人见到过《读神谱》,因为见过的人基本上都成了谱中人。
因此不必质疑纸画生的画,莫小星也毫不怀疑,但若让她画成纸画生那种程度,怕是不可能。
丹青是十分考验定力的功夫,莫小星可以连续打拳或者练剑几个时辰,却无法拿着笔在那画几个时辰,她觉得曲飞白这回是白费功夫了,就算让纸画生给她当陪练,她画出来的凤凰,也还是会像鸡的。
今天把纸画生气走了,莫小星想的是…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若想不通,那就不强求了。
纸画生的确气坏了,从上午到日落,他一直都坚信,莫小星就是捣乱,怎么可能有人把画画成那样呢?以至于他一整天都耿耿于怀。
或许是他对莫小星的期待值太高了,结果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击。
天黑时,曲飞白竟然来了!
纸画生猜到曲飞白的来意,干脆开门见山的说:“曲掌门,莫小星天纵奇才,出手不凡,她的画世间独一无二,纸画生才疏学浅,实在不配给她指点,还请另请高明吧。”
曲飞白闻言,挑眉笑了笑,“你今日第一天教她画画,便知道这些,看来你也有是有些悟性的,不必如此自轻。”
纸画生愕然。
他看着曲飞白道骨仙风的衣袂,严重怀疑,曲飞白难道没听懂他说的是反话吗?
曲飞白:“今日我小徒弟画了什么,你拿来我瞧瞧。”
纸画生纠结了一下,还是铁青着脸把两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曲飞白。
只看那纸的痕迹,便知道纸画生生气的程度了。
曲飞白:“这不是画的挺好?”
纸画生:“……”
他非常肯定,曲飞白是睁着眼说瞎话!
然而,曲飞白接着说:“她将你的特征画的很明显,你的画箱,毛笔,《美人册》,神情捕捉的也很好,虽然不是传统的丹青,但这几幅画都意境都交代的很清楚。”
纸画生嘴角抽了抽,“曲掌门……”
曲飞白不等他说什么,忽然拿出一张符来,修长的手指夹着,轻描淡写的送到纸画生面前,“你可认得此物?”
纸画生眼眸一亮,“虽说是第一次见,不过也认得,而且早有耳闻,这便是莫小星所绘制的高级五雷符吧?”
曲飞白点了点头,“那你就看仔细点。”
纸画生细细看那五雷符,先是震撼于上面的雷电之力,随即发现,这高级五雷符霸气的没边,可上面的符文却…十分潦草……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阵诡异的感觉,原来,莫小星的“绘画天赋”在符箓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
天底下肯定没有第二个人能模仿得了吧!
纸画生疑惑的问:“曲掌门为何给我看这个?”
曲飞白不疾不徐的说:“我那小徒弟不爱丹青,不过,并非不能画画,你不必管她怎么画,你只管该教什么教什么,只教七天,七天之后,你就是想继续教,本座也不让了。”
纸画生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拒绝曲飞白,便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他就坚持这七天!
于是,次日,纸画生仍旧见了莫小星。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纸画生没有让莫小星上手,而是给她讲了好几幅画,以后才让她自己练习。
不出所料,莫小星画的还是和昨天一样。
倒是纸画生,在第三次路过莲芳楼时,又看到了路童的画。
这次路童的画又比上次灵动了许多!
女子静立在画中,竟有种翩翩欲动的姿态。
纸画生:“若让我指点他,倒是不错!”
他已经有些惜才了。
不管纸画生教的多崩溃,莫小星学的是很快乐的,她不会画,但学会看画也不错!
这就像是功法招式一般,她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懂,懂了,才能见招拆招!
尤其是,时霈也是从丹青入道,她懂了时霈的画,便能懂了清平剑。
莫小星把自己的日课纸带到了墨祸,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直挺挺的站在药田边上,一见她来,眼中顿时露出杀气!不过,转眼就收敛了,神色变的平静下来。
莫小星有些诧异的走近一看,“巾楚,这就是那个铁线偶?”
巾楚从青玉毛笔中飘出,“对,小星姑娘,我已给师兄药敷七次,他长出了新的皮肉,只是,神智还未有长进,不过,他认得你。”
莫小星心想,看来,他是知道她救过他?那也不算全然没有神智。
“还没问过你,他是谁?”
巾楚:“时霈。”
莫小星:“……”
她最近是不是和丹青杠上了?才和各种山水、人物画打了一天的交道,送走了纸画生,回头就见到了时霈?!
莫小星:“……清平剑的主人?”
巾楚点头,语气有些痛惜:“是,只可惜,师兄如今握不了笔了。”
莫小星:“能握剑吗?”
说着,她忽然取出映雪剑,放在时霈手中。
时霈拿是拿了,却并不出剑。
莫小星:“你出剑啊。”
时霈只是看着她,眼中如一汪死水,仍是没有反应。
莫小星另外取一把剑,攻向时霈,然而,她的剑锋快要刺到他身上了,时霈仍是一动不动!仿佛站在那当靶子!
莫小星猛的收回了剑,“怎么回事?这还不如他在铁线偶中反应迅速。”
巾楚道:“我也试过了,我想,应该是师兄认定我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才不出手,若是换个人,他未必如此平静。”
莫小星:“是这样吗?”
巾楚却是忽然注意到莫小星拿来的画,说:“小星姑娘,这是你的画作?”
莫小星怕吓着巾楚,连忙道:“你还是别看了!我画的很潦草。”
然而,巾楚已经把画打开了,看了半晌,巾楚竟有些津津有味,“我看过的名画、奇画不少,可像这样的小画却是第一次见,形散而神聚,不失书画的法度,看似潦草,画起来却不容易,并非所有人能画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