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卿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如慕勇自己想通。
慕勇是傍晚离开春晖苑的,他走时面上带着释怀的笑意,没人知道那几个时辰里,他想通了什么。
但当天晚上,他从春晖苑离开后,便转道去了姜贺的中和苑。
再出来时满身都透着轻松。
但自那之后,慕勇再也没有提起过出家的事情,一直陪着何微打理茶点铺。
当然这是后话。
两日后,到了元帝给大理寺的最后期限。
陈奇一大早便跟着大理寺卿进了宫,参加早朝。
早朝时,他将案情呈报书呈给了元帝。
当天上午,镇国公府门外,站满了官差,皆挂着大理寺的腰牌。
没过多久,姜语嫣被押了出来,府中所有人皆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为之求情之人。
姜贺心中虽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失望,他不知道姜语嫣何时变成了这样。
可想想又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偏心,这才导致姜语嫣走了偏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姜语嫣杀了皇子,那是死罪。
又是两日后,姜语嫣的判决书贴满了整个京城。
姜语卿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是从君吾亘那里知道的。
是日,忘忧楼。
二楼雅间内,姜语卿目光空洞的望着楼下不断议论的百姓,半晌无言。
直到君吾亘进来,她才缓缓收回视线。
“看什么呢?这般入神?”君吾亘问。
“没看什么,发呆罢了。”
“哟,难得你还会发呆。”君吾亘打趣。
姜语卿转过头看着君吾亘,片刻又收回视线。
“别说的我好像没有情绪一般,我也是人,人都有情绪。”
“是吗?那如今得知你庶妹的下场,你是何感觉?”
姜语卿闻言瞪了一眼君吾亘,片刻还是道。
“这是她该得的下场,没什么感觉。”
“是吗?可我觉着,你并不开心呢。”
“我只是觉得…她的下场应该更惨一点,流放对她来说,算是恩赐了。”
说罢,姜语卿放下茶杯,注视着君吾亘道:“准确来说,她活着,就是恩赐。”
闻言,君吾亘表情微愣,他疑惑问道:“很早便想问你,她跟老三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般仇恨?”
“不是得罪,是他们欠我的,只有他们的血,才能还清欠下的债!”
姜语卿原本还以为姜语嫣这次死定了,可谁知道,元帝却只判了姜语嫣一个流放之罪。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姜语嫣险些没压住心里的火,恨不得自己去大理寺监牢,手刃姜语嫣。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报仇的事急不来,她总有一天,会拿姜语嫣的血,来祭奠前世的他们和自己!
看着姜语卿眼中流转的情绪,君吾亘一时没了言语。
好半晌,他问道:“流放时间定在两个时辰后,去看吗?”
“当然要去,我还有大礼送给我那位好妹妹呢。”
说这话时,姜语卿双眼微眯,全身透露着去送终的架势,君吾亘想,这俩不会在城门处打起来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两个时辰后,城门处。
看着满身狼狈的姜语嫣,姜语卿缓步走到她面前,凑近了些,片刻又退后。
她抬手挥了挥,嘲讽道:“妹妹记得去了那里好好沐浴,将身上的晦气洗尽。”
姜语嫣怎会不知姜语卿的意思。
“姐姐也别高兴的太早,你还没赢。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安生过日子,咱们走着瞧。”
姜语卿冷笑道:“我随后等候。”
话落,她凑到姜语嫣耳边,轻声呢喃道:“前提是,妹妹能活到流放之地。”
姜语嫣闻言瞪大眼睛,不断追问。
“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语卿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不屑嗤笑,随即转身离开。
瞧见姜语卿这副模样,姜语嫣心中越发不安,她大声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把话说清楚!姜语卿!”
在她焦急的追问声中,负责押送的官差已经下令出发。
而姜语嫣不断追问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直到完全听不见。
姜语卿缓慢抬头望天,眼角有泪落下。
“父亲、母亲,你们前世的仇,我报了!”
君吾亘就站在姜语卿边上,自然没错过姜语卿落下的那滴泪。
虽不知道姜语卿为何落泪,但他知道,这滴泪,不是悲伤。
“对了,母妃说想见你一面,让我明日领你进宫。”君吾亘道。
姜语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低头时,眼中只剩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好,明日宫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