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便有宫女进来伺候太子梳洗,并摆上早膳。
柳未曦见此,急忙告退。虽然她很饿,但按规定,她是不能和太子一起用膳的。
太子本想留她,可想到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又见她告退,也没再说什么。
太子早膳也比以往吃的多了,皇后听说后很是高兴。
早膳后,柳未曦继续给太子药浴。
第二次泡药浴时,太子的疼痛感已经没有那般强烈了。
晋王府。
陆泉本打算今日带着玉佩去平南侯府拜会老侯爷,可正要走时,晋王便醒了。
陆泉激动的跑到床边,激动的说道:“王爷,您终于醒了。”
云岐看了眼陆泉,点点头,然后起身下床。
他醒后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不似以前那般使不上内力,心中很高兴,也不知道这丫头让他吃了什么药。
想到柳未曦,他环顾四周,都没看见她的身影,便向陆泉问道:“柳姑娘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她。”
陆泉正要说,就被从门外进来的孙姑姑给打断了。
“哎呦,我的王爷,你终于醒了,吓死老奴了。”孙姑姑兴奋的快走几步,停到云岐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接着又气恼的说道:“陆家那小子每次来都闯祸,他家老爷子也不管管他,就由得他到处胡闹。”
云岐没接话,他心里只想着柳未曦,就向孙姑姑打听,“姑姑,你知道柳姑娘去哪里了?”
孙姑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与陆泉对视了一眼,半天没说话。
云岐见二人神色异常,顿觉大事不妙,随即沉着脸,厉声问道:“陆泉,你说,柳姑娘到底怎么了?”
陆泉神色躲闪的看着晋王,吞吞吐吐的说道:“柳姑娘──她──进宫了。”
“进宫?她为何要进宫?”云岐心急的问。
陆泉与孙姑姑无法,只得把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后,云岐便要更衣进宫去找柳未曦,皇后既然知道柳未曦救他,必然对她怀恨在心,肯定不会放过她,他得赶在皇后对她下手前将她接出来,这丫头只有留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
孙姑姑与陆泉忙一起拦着。
可二人根本拦不住。
眼见他就要出门,孙姑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说道:“王爷,如果你今天真的要进宫,那老奴就撞死在这里,也好去那边陪小姐。”
姑姑是自小跟着端妃的,所以习惯称呼她为“小姐”。
云岐听到母亲,立刻顿足,闭了闭眼睛,咬着后槽牙,双手紧握,良久,他才转过身走到孙姑姑跟前,将她扶起来。
可孙姑姑坚决不起来,继续哭诉道:“柳姑娘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这几日一定要看好你,千万要静养,如今王爷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对得起柳姑娘,又怎么对得起已故的小姐。”
听完孙姑姑的一番激昂陈词,云岐面有愧色,“姑姑,您何至于此?您先起来。”
“王爷不答应老奴,老奴就长跪不起。”孙姑姑赌气要挟。
云岐摇头叹息道:“姑姑,本王答应您就是了。您快起来。”
听到云岐许诺,孙姑姑这才起身,耐心劝解,“王爷先别着急,皇后请柳姑娘是去给太子治病的,太子病一日未愈,皇后便一日不会为难姑娘。王爷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好生休养,等身体养好了,再入宫将她接出来。”
陆泉也急忙在一旁附和着。
云岐思量之下只能断绝了出去的妄想,但对于皇后却是不得不防,他沉声吩咐陆泉道:“柳姑娘不是让你去平南侯府吗,你即刻就去,本王再休书一封,让平南侯夫人去宫中找太后,求皇祖母出面,这样皇后就是想为难她,也得再三思量。”
云岐说完,立刻写了一封信,让陆泉带上。
在南安国,成年的皇子都会在宫外开府,开府之后,如果没有皇帝的宣昭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尤其是后宫,如果想进宫,必须提前上奏,皇帝准许后方可入宫,但是不能在宫中过夜,除非是皇帝允准。
但有两个皇子除外,一个是太子,另一个是四皇子云哲。
太子是储君,得协助皇帝处理政务,自然可自由在宫中行走,而四皇子之所以可以自由入宫,乃是皇帝的偏爱。
皇帝一直觉得这个儿子和自己最像,就特别喜欢他,况且他的生母德妃性子柔顺,也是他所钟爱,所以他给了这个皇子极度的偏爱,甚至比对太子还要好。
这便是皇后的另一块心病。
四皇子吴王,最喜欢结交名士,以彰显自己贤德的名声,故而那些文人雅士都爱去吴王府上当门客,即使那些没有才华之人,吴王也礼贤下士,从不区别对待,所以每每有人提及他,总说吴王是个贤王,而皇帝对此也颇为赞同。
然而实际上,吴王是否真的如传闻那般贤德,谁也不知道,只有吴王自己清楚。
太子病重后,吴王虽表面忧伤,但心里却非常高兴,他觉得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因为太子一死,他便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
可今日他却非常生气,还顺手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茶盏。
“都尧,你快给本王说说,到底是谁给太子诊治的?”云哲气的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指着侍立一旁的侍卫都尧说道。
“是个女子,叫柳未曦,是京中首富顾文的女儿。”都尧将他查到的消息说给云哲。
“顾文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何时又冒出一个女儿?”
云哲在平时就将京城中世家大族的情况一一查清,而顾家也在其中。
“卑职查到,顾文之前有一个妾室,十几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带着女儿离开了顾家,而那个女儿就是柳未曦。”
都尧观察了一下吴王的神情,见他依旧怒容满面,便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卑职还查到,柳晴风是平南侯府柳玉堂的女儿,不过此二人在数十年前就断绝了往来。”
云哲听到此,瞬间敛去刚才的怒气,眸光微凝,眼底闪现出一片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她破坏本王的好事,那就找个机会杀了。”
都尧神色凝重,为难道:“可她如今在东宫,那里戒备森严,恐怕很难得手。”
云哲立刻暴跳如雷道:“那就想办法,一定要杀了她,不然等她治好了太子,我们都得完蛋。”
都尧被这样的吴王吓了一跳,他是第一次见吴王发这么大火,顿时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领命退下了。
属下走后,云哲有些懊恼,他刚刚不该那般声嘶力竭,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太子若不死,他就永远只是个王爷,他不甘心,那个病秧子哪点比他强,凭什么能做太子,难道就因为他母亲是皇后吗?他不服。
柳未曦必须死,太子也不能活。
陆泉带着玉佩和书信迅速赶到平南侯府,说明来意。
平南侯一见玉佩,尽管睹物思人,但为了面子,仍旧绷着脸,怒目道:“本侯与这个不孝女已经恩断义绝,你拿着她的玉佩做甚?”
侯爷夫人嗔了他一眼,急忙接过玉佩,紧紧的握住,眼里含着泪水,幽怨的对平南候说道:“晴儿病重,给你写信,想见你一面,可你不仅不去看她,还不让我去,如今孙女有难,你也不愿意帮,你还是人吗?”说到此,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平南侯闻及,心中亦是酸楚不已,毕竟晴儿也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怎能不心疼。
二人正悲戚时,突然走进来一位翩翩公子。
只见他身穿月白银项细花纹锦服,束起的头发上戴着淡青色的玉冠,眉如刀刻,眼如墨染,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真是个绝色美男子。
此人便是平南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柳楚墨,也是平南侯唯一的孙子。
柳楚墨父母早亡,从小养在平南侯膝下,平南侯夫妇对其格外宠爱。
夫妇二人见孙儿进来,立刻止住悲泣。
但柳楚墨从小便聪慧,陆泉一进府,说了什么事,他此刻已经全部知道了。
他躬身行礼,认真说道:“祖父、祖母,姑母已经不在了,还请节哀,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姑母的女儿。”
“对对对,孙儿说的在理,”平南侯夫人擦干眼泪,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柳楚墨。
平南侯也觉得孙儿说的对,人死了就没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之后,便对陆泉道:“你回去给你家王爷说,让他放心,本侯与夫人明日就进宫。”
陆泉心中大喜,立刻道谢,告别平南侯,他要快点回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陆泉走后,平南侯横眉向柳楚墨问道:“说说吧,你为何要帮晋王?皇帝可是最不喜欢这个儿子。”
柳楚墨温柔一笑,略带撒娇的语气,缓缓说道:“孩儿这不是想救表妹嘛!”
平南侯冷哼一声,假意斥责道:“你小子花花肠子最多,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柳楚墨突然正色道:“祖父,平南侯府从不参与党争,可身处京城漩涡,谁能独善其身,孩儿想赌一把。”
“你可知你的赌注可是平南侯府所有人的性命。”
“孩儿知道,还请祖父成全。”
“那你怎知最后一定会是晋王赢?太子虽然身体差,可有周家撑腰,皇帝即使不喜欢这般柔弱的太子,也会看在皇后和周家的面子上,暂时不会易储。再说,如果太子没了,最有可能上位的是吴王和齐王,怎么都不会是晋王。”
柳楚墨神色一凝,沉默片刻,诚恳的说道:“祖父可还记得孩儿三年前去雁城。”
平南侯点点头。
“孩儿当时在雁城看到了京城才有的繁华景象,”柳楚墨眼里闪烁着光芒,兴奋的说道:“晋王将雁城治理的非常好,他在雁城这十年,边境从无战争,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祖父,您说,晋王的才能比京城中的皇子如何?”
确实,晋王的才能在众皇子中首屈一指。
平南侯在柳楚墨兴奋的语气中看到了一个男儿建功立业的理想,犹如他当年一般,可他现在毕竟老了,人一老,就经不起折腾,他只想安稳度日,可看着孙儿慷慨激昂的样子,又激发起他心底的热情。
唉,罢了,他老了,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就让他们去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