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周醉素日里高傲的不可一世,但因为一心要超过周颐,根本没有时间花在风花雪月上,所以对女子很不了解,他方才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的玉体,心里自然躁动不安。
见二人背过去,菱歌才慢慢爬回阴暗的角落里。
这时她看到周醉扔过来一个包裹,并说道:
“这……这是周颐让我给你带的衣物。”
菱歌注意到他声音有些发颤,但并未多想,而是说道:
“我手上脚上都有铁链,有衣服也穿不了。”
菱歌看着自己身上的铁链无奈叹息。
这时听周醉说道:
“公孙大人,可否让人将铁链打开。”
“这牢中的狱卒都是男子,眼下菱歌姑娘这样,只怕不方便。”
公孙成话音刚落,就被周醉怼了一句“麻烦”。
正要开口解释一番时,就看到一旁的周醉在自己眼上蒙了一层黑布,转身朝菱歌走了过去。
公孙成好奇,正要回头看他做什么时,又想到非礼勿视,急忙按下转身的冲动,保持原来的姿势。
“你要做什么?”
菱歌见他走来,吓了一跳,赶紧将胸口捂住。
“你放心,我看不到你。”
周醉没好气的解释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只见他摸索着找到菱歌手上的铁链锁,催动内力,坚硬的铁索瞬间裂开。
菱歌这才明白他是要帮自己解开铁链。
很快周醉就用同样的方法解开了脚链。
解开铁链后,周醉立刻起身拽着公孙成出了牢房,但并未走远,而是守在牢房门口。
菱歌赶紧打开包袱将里面的衣物拿了出来。
竟然是蜀锦。
菱歌一摸料子就被吓了一跳,之前跟在云岐身边,这样的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这蜀锦价格不菲,他竟然让人买来送给自己。
但此刻她顾不得多想,赶紧将自己身上的破衣褪下,然后将新衣换上。
她将衣物抖开时,却发现里面裹着肚兜,还有一些棉条。
看到这些,她顿时热泪盈眶,这时,她还发现棉条下还放着一封信。
她立刻将信展开:
“别怕,一切有我。”
简单的一句话,菱歌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要将纸看穿。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这样倒真显得我是个白眼狼。”
菱歌呢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面哭,一面快速将衣物穿好,最后又将信小心叠好揣进袖中。
衣物的底下放着发簪、梳子、胭脂水粉,甚至还有镜子,菱歌又被周颐的细心感动到,急忙对镜梳妆。
将一切收拾好,菱歌才抹干眼泪从黑暗中走到牢房中间。
“我好了。”
公孙成与周醉闻言转身。
只见牢中的女子柳眉如远山,眼波荡漾,似有悲戚,朱唇皓齿,略带羞涩。
在服用往生丹后,菱歌的面相较之前更加好看,只是自她醒后一直未施粉黛,加上连日奔波,一身男装,让人觉得她极其普通。
此刻她描眉点唇,又被这一身华服所衬,倒有几分倾国倾城之姿。
公孙成与周醉都被眼前的惊人变化惊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最后还是菱歌轻咳两声,方将二人的思绪拉回。
公孙成自知方才有些孟浪轻浮,一时间有些羞愧。
周醉表面上依旧是那副高傲之姿,对菱歌的扮相嗤之以鼻,但心底却生出莫名的悸动。
菱歌也不与二人计较,直接道:
“两位来不会只是送这一身衣服吧?”
“当然不是。”
公孙成开门走到牢房中,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继续道:
“在下受周先生所托,来问姑娘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噢。”
菱歌集中精神,笑着走过去,在公孙成面前坐下,问道:
“不知公孙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来问?”
“这有区别吗?”
公孙成看向菱歌,心中十分好奇。
菱歌笑对:
“自然有区别,若是以周先生朋友的身份来问,小女子定会如实相告;若是以南安中书令的身份来问,那小女子便无话可说。”
“这是为何?”
公孙成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这时就听菱歌解释道:
“若是朋友,小女子的话你定会如实转告给周颐,小女子的委屈他自然可替我出头,可若是中书令……。”
菱歌看了一眼公孙成冷笑一声,继续道:
“若是中书令,其实你也不必问,因为小女子的话都在呈堂供词中,小女子见识浅薄,但也知道南安律法虽规定,杀人者死,但若是对方在奸淫、施暴、掳掠中被杀死,便定不得罪,此案本就没有异议,大人该即刻通知玉城县令,将小女子释放。”
听完菱歌的话,公孙成怔在原地,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对南安的律法这般熟悉,可她明明是北齐人,怎会对南安的律法熟络至此?
“可在下方才来时已经看到卷宗,证人言:姑娘本已将人制服,对方已无还手之力,可姑娘依然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便是故意杀人。”
公孙成方才一进县衙就看了证词,他知道关键的节点在这里。
不愧是公孙念的兄长,一眼就能说出关键之处。
菱歌赞赏的看了公孙成一眼,又面带哀伤说道:
“公孙大人不是女子,怎知女子的艰难?在那种情况下,小女子为保全清白,神志不清,做出过激之事也合情合理,当时小女子可不认为他已经死了,若是一下子不能将其完全制服,那公孙大人今日看到的便是小女子的尸体了。”
“再说,公孙大人怎知证人之言便是真呢?当时黑灯瞎火,万一证人惊慌失措,看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小女子可是救了那位姑娘,她不仅不感激小女子,还出言中伤小女子,大人不觉得有问题吗?”
“周先生待小女子情深意重,为了不让先生蒙羞,故而昨日拼死才保下清白之躯,若是含冤而死,怎对得起先生的殷殷期盼,还望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菱歌说着,便滚下几行热泪,梨花带雨当真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悯。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说话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撇清,还将问题引到证人身上,又提到周先生与自己的关系,让他不敢轻视她。
公孙成被菱歌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沉思片刻才堪堪说道:
“姑娘放心,公孙成为官只求公正,若是姑娘有冤屈,定不会委屈了姑娘。”
说罢,公孙成起身拱手离开。
刚走两步又听菱歌在身后说道:
“此事事关小女子声誉,还望大人不要弄得人尽皆知,不然小女子没了性命事小,若是伤了先生的颜面,只怕对南安对北齐都不好。”
公孙成听后一怔,但很快转身注视着菱歌认真说道:
“此事在下自有分寸。”
目送公孙成离开,菱歌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公孙成还真是难缠。
又见周醉还愣在原地,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顷刻间昨日种种重新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