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做什么?”
好事被打断,周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谢家兄妹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此时退出去又不妥,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谢承月讪讪笑道:“我听说姐姐醒了,就来看看,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想来看你,他们都不让我进。”
菱歌不明白谢承月话里的意思,便看向谢承初。
谢承初忙道:“夫人受伤,陛下派兵将院子围了,不让外人叨扰夫人。”
原来是这样。
菱歌心中明了,便笑道:
“我如今醒了,还劳烦郡王让陛下将外面的守卫撤了,这般劳师动众的,妾身受不起。”
谢承初道:“夫人放心,此事我会禀呈陛下的。”
“姐姐今日觉得如何了?”
谢承月关切问道。
菱歌笑道:“好多了,不必担心。”
周颐见她二人相谈甚欢,便同谢承初去了一旁的书房。
二人出去后,菱歌与谢承月都觉得轻松许多,连说话也没那般疏离。
谢承月笑道:“我听兄长说,你昏迷的时候,都是周先生亲力亲为的照顾你,今日我还听厨房的人说,他还亲自下厨给你做吃的,我可真是太羡慕姐姐了。”
菱歌红着脸,轻轻笑道:“他很好,一向如此。”
谢承月又道:“你不知道,我娘知道了此事,竟然偷偷躲在房间里哭,说什么她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定然要跟你一较高下,我爹在门外劝了好久才将娘劝好。”
菱歌道:“公主与驸马之间可真是恩爱,世间夫妻能像他们这般一直恩爱如初也是少见。”
“那是。”
谢承月颇有些自豪,自幼她便没看到爹娘拌嘴,就算是拌嘴,爹也有的是法子将娘哄高兴。
但紧接着她便开始叹息:“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般好命?”
菱歌道:“公主与驸马将来定然会给郡主指一门好亲事,郡主又何须忧虑?”
“那日我跟姐姐说过,我有喜欢的男子,其实那个人便是哥哥。”
谢承月鼓起勇气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件事藏在她心里好多年了,她今日还是第一次说出来,不知怎得,她就是信任眼前见过几面的姐姐。
菱歌惊愕的看着谢承月,显然有些震惊。
“可那不是你哥哥吗?”
菱歌觉得此事有悖人伦,着实不妥。
谢承月一看她的神情便知她误会了,急忙解释:
“你想什么呢?其实谢承初本就不是我哥哥,他是赵家的孩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生母娘家的孩子,本名叫赵安,当年赵家被灭,我爹娘偷偷将他藏了起来,谎称是自己的孩子。”
“赵家?”
菱歌大脑一时有些混乱,她跟在他身边数年,他从未跟她说过谢承初便是赵家唯一的孩子,可见他从未信过她。
一时间,菱歌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谢承月只当是她不了解南安的一些旧闻,只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哥哥喜欢皇兄的先王妃柳未曦,不过他知道皇兄喜欢柳姐姐,从未是生出要跟他争的心思,他当初建这间药庐也是因为她喜欢行医,他才学的。”
“后来哥哥知道柳姐姐不在了,就将自己关在郊外的庄子里,一关便是半年,虽然后来他回来了,可他的眼里是暗淡的,再也没有少年的爽朗,甚至还能隐约看见些许白发。”
“……。”
谢承月后面说了什么,菱歌根本听不清,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谢承初的名字,最后就连承月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周颐进来时她也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就像一副木偶一般,周颐还以为她怎么了,忙上前相问。
半晌,菱歌才回神,泪眼婆娑的望着周颐。
“你知道吗?我方才才知道谢承初竟然是赵家的孩子,我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从未告诉过我这些,原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信任我,那我到底算什么,他的棋子吗?”
“娶我便能得到顾家与平南王府的支持,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直道他找到了新的势力,才将我这枚棋子扔掉吗?”
“你知不知道?”
菱歌浑身发抖的抓住周颐的袖子,惊恐道:
“你可知,当初便是周崇带人将孩子从我身边抢走,那次在玉城一见他我便闻出他身上的气味与抢走恒儿的人十分相似,可我方才确定,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只听云岐的话,我不信他会自作主张去刺杀我。”
“原来,我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颗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没有用了,便像废物一样处理掉。”
菱歌说着便伏在周颐身上痛哭起来。
这些事周颐并不知情,但他能理解她的痛,毕竟突然被至亲之人背叛,那种感觉定是生不如死。
只是他以往倒是小瞧了云岐的狠辣程度。
周颐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
“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你是菱歌,是我的夫人,他不会再将你如何了。”
菱歌低声啜泣,哽咽道: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难受,我真傻,被一个叶含山骗一次不够,又被另一个人骗,还将顾家与平南王府拖入里面,若是娘知道了,该是恨我的,那毕竟是她的家人。”
周颐道:“你无需这般自责,不管有没有你,顾家与平南王府早就是皇权争夺的对象,他们早已在局中,你不过是最不起眼的棋子,没有你,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将他们拉入局中,何况你又怎知顾家与平南王府不是在利用你达到他们的目的呢?”
“这便是皇权吗?”
菱歌起身怔怔的望着周颐。
周颐认真的点点头。
“皇权便是可以牺牲任何一个人,无论亲疏,他们的目光是天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哪怕我与阿冷这样的关系,若有一天我威胁到他的皇权,他也照样会与我拔剑相向。”
“所以我一开始便劝你离开皇宫,你的性子不适合在那里。”
菱歌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便问:
“若有一天冷阳知道我的身份,意识到你在骗他,那他会不会杀了你?”
“会。”
周颐肯定的告诉她。
“那我们走,好不好?离这里越远越好,我们现在就走。”
菱歌说着,便要下床收拾东西离开。
这里实在太吓人,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察觉,她不能让周颐陷入被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