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四下无外人,周颐对着一边一个放声哭嚎的人怒吼,二人闻声立即止住悲戚,齐齐将周颐的胳膊松开,又齐齐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悠闲的端起茶喝了起来。
周颐怒容满面,双手叉腰,疾步走了好几个来回,突然冲门口喊道:“左云,将这二人给我扔出去。”
许久未得到回音,周颐望门口一看,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
周颐咬牙切齿,暗自发誓:等回去就将这小子赶出落雪山庄,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行了,你身体不好,就别生气了。”
令无疾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的提醒。
周颐正在气头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啪”的一声掷到自己身边的几上,指着令无疾的鼻子痛骂:“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啊,连老三都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他那脑子可想不到今日这出,南风胜前脚来,你们后脚进府,这时间卡的是真好,你给老子说,你想做什么?”
“喂喂喂,”周醉听到周颐拐着弯骂自己,顿时不满,起身道,“我说周颐,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难道就不能是老子想出来的?老子在生意场上也算是游刃有余,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个笨蛋。”
“你给我闭嘴。”
周颐横眉立目怒视周醉,周醉虽不满,但还是扁扁嘴,悻悻坐下,继续抱着茶碗喝。
手里的茶碗被夺,令无疾也不恼,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其实衣服是出门刚换的,一点灰尘也没有,只是这样显得儒雅一点,他可不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
“什么小子、老子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令无疾白了他一眼,施施然继续道,“你现在就别想着你那心上人了,你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你自己心里没数?”
“去去去,”周颐一挥手,拧眉道,“你少跟我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让南风胜在我眼前将她带走,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万一南风胜知道她的身份,杀了她怎么办?”
周颐顿了顿,吸了口气,指着二人继续怒道:“你们之前就骗我,如今我好不容易将她寻来,你们又要让我再失去她一次,是不是?是不是?”
周颐越说越激动,突然揪住令无疾的衣领,发狠道:“令无疾,之前你骗她离开,我不同你计较,你害她自毁容颜,我也可以不同你计较,可这次她要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她是我的命,不,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周醉眼看二人要打起来,急忙放下茶碗上去将周颐拉住,“大哥,他也是为你好……。”
“还有你,”周颐不等周醉说完,就怒目瞪着他,“你不要以为是为我好就欺负她,你不行,周家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我半生为周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可我现在就只想要一个菱歌,你们都容不下她,那我今日可以告诉你,我可以不姓周,也可以废去这一身武功,我只要她。”
“可以不姓周,可以废去武功,”周醉愣了片刻,忽而红着眼眶大笑,“周颐,难道我们几十年的亲情也比不过你们一两年的交情吗?你说你只要她,那你爹娘呢?爷爷呢?我们这几个弟弟你也不要了吗?是谁小时候说过他会照顾我们一辈子的?是谁说过他要跟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的?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周颐缓缓松开令无疾的衣领,呆呆的看向周醉,一时语塞。
“好,既然你这么不想待在周家,也不想跟我们做兄弟,”眼泪夺眶而出,但很快就被周醉擦干,“那我也不要你这个大哥了,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死活都跟我无关。”
说完,他就伤心的跑了出去,周颐伸手欲拦,可心口处突然疼痛欲裂,无奈他只得任由周醉离开。
就在周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他再也坚持不住,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心口,猛地大口吐着鲜血,顷刻间就将蓝色衣衫染红,整个人也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令无疾顾不得同他计较,急忙上前抱住他,着急的喊着左云的名字。
左云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背起周颐就朝药房飞奔而去,令无疾紧随其后,半点不敢松懈。
……
周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个女子在他身边,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温声软语,时而低眉垂泪……
她是谁?
周颐好奇,他似乎并不认得她,但又觉得她十分熟悉,可突然间那女子的容颜变得十分模糊,甚至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拼命想留下她,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济于事。
“等等……。”
他大喊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满头白发的令无疾将一张大脸凑到自己跟前。
“你做什么?”
周颐将他推开,又向后躲了躲,却发现后面没甚空间可躲,他环顾四周,片刻后茫然的看向令无疾,“我怎么会在马车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令无疾抱着胳膊坐在对面的软垫上,微微一笑,“你昏睡了七八日,我们就快要到婺城了。”
说完,他又朝窗外吩咐:“左云,你家公子醒了,我们去婺城。”
“好嘞。”
左云朗声回答,扬鞭纵马朝不远处的婺城赶去。
“等等等,”周颐皱着眉头,似乎是还未睡醒,“我怎么会昏睡?”
令无疾叹息道:“你脑袋受了些伤,大夫说你可能失忆了。”
“受伤?”周颐嗤笑,满脸不屑,“笑话,谁能伤的了我?”
“不信?”令无疾白了他一眼,“不信你试试你的内力。”
周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果真运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内力根本使不上。
“没骗你吧!”
令无疾颇有些被冤枉后的不满情绪。
周颐皱着眉头问道:“这怎么回事?”
令无疾摇头,“不知道,我救你的是时候你已经昏迷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令无疾一问三不知,这让周颐十分抓狂,他盯着令无疾朝窗外喊道:“左云,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左云在外十分乖巧的回答。
令无疾歪头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无奈,周颐只得靠在车壁上闭目苦思,只是进了婺城,住到客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而令无疾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时而眉头深锁,时而扶额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