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午门外。
云岐亲自登上城门送将士出征。
朝霞初升,光芒万丈,那突破云层的每一缕光正好洒在云岐身上,在地下的百姓及士兵看来,宛若天神降临,无不叩首跪拜。
云岐登基这些年,止兵戈,修水利,兴农商,免徭役,天下大治,百姓安居,是以他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十分崇高。
若说云岐当初登基最大的执念是为自己母亲和赵家平反,可自坐上龙椅,他就已经将天下看作自己的责任,他是真真切切想当一个优秀的帝王,他曾沙场征战,深知每一场战争不论输赢都会有人伤亡,所以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化干戈为玉帛,这次也一样。
谢承初骑在马上朝云岐恭敬的拜别,然后掉转马头,毅然决然的奔赴沙场,他长大了,该为兄长分忧了,这天下就让他来为他兄长守护。
柳小蔓戴着面纱,挤在人群中注视着他的新婚丈夫渐行渐远,眼里的光也随之黯淡,昨夜的那声痴念让她明白,有些人一旦记在心底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过她也不会傻到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日久生情,她相信会有一天谢承初会知道她的好。
“希望你平安回来。”
柳小蔓双手交缠,心中默默祈祷。
……
南夷。
南风胜正率军前往婺城,队伍浩浩荡荡,不见首尾,而女扮男装的菱歌正坐在马车上与他品茶闲聊。
“既然我们合作,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
南风胜轻轻吹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不咸不淡的问着,路途漫长,闲暇之余,他总得找个话题,不然会很无聊。
菱歌浅浅一笑,随意拨弄着车帘上的穗子,“我的名字是会带来杀身之祸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还是叫我桑九吧,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南风胜将杯子掷在二人之间的小桌上,指了指对方,有些不悦道:“还真是小气。”
菱歌也不恼,顺着他的话,“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南风胜摇摇头,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菱歌刚打算闭目养神,就听南风胜幽幽开口:“听说南安派来的主将是镇北王谢承初,还是新婚第二日就率兵出征,这南安皇帝还真是个急性子,你说万一镇北王战死,这小娇娘可就成寡妇喽。”
他说着,还十分惋惜的啧啧嘴。
成亲?
谢承初竟然成亲了?
是谢承月吗?
他这是终于想通了?
“你在想什么?”南风胜目不转睛的盯着菱歌,“记得你说过,镇北王可是你的恩人,二人成亲,你就不想祝福几句?还是……嫉妒了?”
菱歌白了南风胜一眼,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南风胜这么喜欢在背后觑觑别人。
“南风大人,你一天是没事可干了吗?老盯着这些花边新闻做什么?跟个街上的长舌妇似的。”
菱歌说完,就看到南风胜的脸色变了又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想将自己从马车上扔出去,好在最后她及时道歉,才看他脸色缓了过来,但却一言不发的盯着菱歌看,这让菱歌觉得十分尴尬,索性闭上眼装睡,可刚闭上眼睛,南风胜又开始说:“你反应这么大,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看来她方才说的没错,他就是个长舌妇,不过心里气归气,脸上还是十分恭敬的,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万一他真将自己扔下马车,这荒郊野外的,自己难道要徒步去婺城。
“公孙大人,我还没丧心病狂的认为受过他的恩惠就以为人家喜欢我,再说,我都跟你说了,我有夫君,而且不比他差。”
菱歌解释完,再次心累的打算闭上眼休息,可南风胜就是不打算放过她。
“那说不准你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呢?”
南风胜的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菱歌忍无可忍,也不管到底在谁的地盘,便坐正,瞪眼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南风大人又能好到哪里去,除了阿穆,你不是还与我暧昧不清,甚至与姜眠也是不清不楚。”
“我跟你可不一样。”
南风胜贱兮兮的往后面一靠,懒洋洋的看着菱歌,好像她生气,他就很开心。
菱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而换上一副笑脸,“南风大人,其实说起来,你还也欠我一条命。”
南风胜眉峰微蹙,“什么意思?”
“哼,”菱歌得意道,“你自己好好想去吧!”
说完直接闭上眼睛,靠在软垫上休息,任凭南风胜怎么问,她就是不开口,彼此彼此,他生气,她也很开心。
南风胜气闷的盯了菱歌半晌,心里将自己的过往全想了一遍,愣是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最后只能放弃,之后好几日,南风胜都没跟菱歌说话,菱歌就一直在心里暗骂眼前的男人真是小肚鸡肠、心比针尖、挟私报复……
……
顾松涛与陆泉一行人自端门出城,绕了一大圈,终于踏上了去南夷的路上。
一行人一路日夜赶路,终于在南夷大军还未到达婺城的时候,他们进了南夷地界,还刚好跟南风胜的军队打了个照面,只是一行人伪装成过路客商,又有南夷的身份路引,并未引起怀疑,但凡是总有例外。
顾松涛与陆泉等人经过军队时,刚好跟探出马车透气的菱歌对上眼,一瞬间双方都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很快,菱歌冲顾松涛微微一笑,但又摇头不让他出声,无奈,顾松涛只得带着满腹疑惑的继续前行。
可,她怎么会在南夷的军队里?
顾松涛忧心忡忡,就想着赶紧将任务完成,好去找她。
“你在看什么?”
正在处理公务的南风胜突然抬眸问道。
“没什么,”菱歌将脑袋缩回车里,冷静从容的解释,“方才正好瞧见一个士兵将手伸进鼻子里……。”
“这有什么好笑的,”南风胜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他们都是粗人,又不是深宅大院的小姐。”
“不,”菱歌继续笑道,“他还将扣出来的东西搓成一个球状,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
“行了,”南风胜忍着心中不适将手中的军报扔下,狠狠的瞪了菱歌一眼,“你要是不想坐马车就去骑马,或者跟在队伍里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