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浣蜜是童仙羽在出嫁时皇帝特意赏给他的近侍,是个天真可爱的十二岁的半大孩子。方才就是他陪着自家公子去了姬将军的院子里,他们到的时候那个刘姨娘和她的婢女就已经在大将军的屋里了。他记得他家公子也没跟那刘姨娘有过多的交集,只客气的行了个礼数,公子连个正眼都没给人家的,怎么如今路过人家的院子,公子却特意提起这刘氏了呢。
小浣蜜眨巴着眼睛跟他家公子道:\"公子是不是膈应这刘氏?若真不喜欢奴才就去跟皇上提,皇上便会跟大将军说的,这样任凭她刘氏再怎么得宠也不会留在姬府里了。\"
小狐狸没好气的拿手指头弹浣蜜的脑门,他道:\"你这是想到哪了?我说你是个凡事精一点也不冤枉你。\"
浣蜜哎呦一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呆呆的道:\"不是公子看不上那个姨娘吗?她先前做千金小姐时是跟大将军门当户对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刻,那大将军还危难时刻救过她的性命,谁叫她命不好,她老子犯了罪不仅丢了官还把一家大小都打进去了,弄的她成了个娼妓。如今能进了这府里做个姨娘还有单独的院子,大家都说是她与大将军曾经的旧情未了。\"
童仙羽听了摇头道:\"姬子寅对女人没意思,从前你说这个我可能信,如今看来却不信的。你刚才没看他们二人相处时的样子吗?那刘姨娘分明是躲事怕事的态度,而姬将军跟她说的也不是她的事……你有没有留意那刘姨娘身边的丫头?\"
浣蜜答道:\"那丫头是个老练的,在主子面前眼里没有半点怯懦。\"
童仙羽看着他这个近侍,叹气的摇头,只说:\"还是太小了些。\"便回头走自己的路。
刘姨娘带着她的丫头去了大将军的院子里没多会儿,那大将军心里就存了事儿,就连他去了他的院子里也没说上几句话就把他们都打发了。此时他刚在园子里逛逛的功夫,大将军便和金禧堂那位刘贵妃的妹妹吵了起来。所以说这个碎尘院的刘姨娘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就在这时童仙羽院子里的小丫头堆雪跑了来,给童仙羽行了一礼便跟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小声的说:\"打听了来……说是姬府里那个表公子史小爷的奴才前些天犯的事儿跟刘夫人有关,大将军气冲冲的进了刘夫人的院子里就将她的丫头婆子打了板子,丫头婆子被打的狠了,可也只说先前是见过史小爷可是真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大将军只说他不是好糊弄的,问她们在他们夫人寿宴上的事儿,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他也知道了。大将军问在刘夫人的头上别说她不知道,她跟那二房里的犯妇庾诗诗做的事儿他都知道了,他这里人证物证全都俱全,叫刘夫人休想狡辩。\"
童仙羽领着奴才们进了自家院子便叫人关上了门,回头这才叫堆雪接着说。
堆雪道:\"就这么着刘夫人还不承认,只扯着嗓子乱哭乱叫,说她怎么这么命苦嫁到他们家来,嫁给他就是个摆设本没指望和他夫妻相随,只要给她体面她和大将军便相安无事。哪里知道大将军竟疑心病,不知拿了什么莫须有的证据就要扣在她头上来。听说刘夫人本好心情的绣绣屏来着,气的直接将半年绣成的绣活给剪了,还不小心扎伤了手,气的可不轻呢。\"
童仙羽道:\"那到底是不是她跟人家串通好的搞事情?\"
堆雪道:\"大将军没把刘夫人怎么样,只叫人将犯事的丫头婆子签供画押,交给了二公子那边。依奴婢看那刘夫人是个憨实的,人家背地里都称她为犟种,她这人说做了就是做了说没做那肯定是被冤枉了,她跟宫里那为刘娘娘可不是一个段位的,在长上十个心眼也赶不上刘娘娘呢,所以说这事情有鬼,怕不是刘夫人做的。对了主子,您不知道那两个伺候的丫头嬷嬷,原是刘娘娘在刘夫人成婚前特意挑的。\"
童仙羽点点头道:\"她们的破事我才懒得理,要不是小姐姐的病不好医治……还有……老祖已经消失好几天了,我看他定是为了搭救小姐姐才遇到麻烦了,唉!要是小姐姐此时是清醒着的就好了,这样老祖遇到什么麻烦才有迹可寻。\"
且不提这老祖的境况,却说楚宴丘。又过了十天,楚宴丘去看沈温,她的病情更不好了,醒着的时候就坐在床上发呆,连吃喝拉撒都没了意识。楚宴丘在她边上叫她,她也不应答,过了一会儿便流起泪来了。
楚宴丘一连又喊了他几声,这次她倒清醒了,满眼痛苦绝望,她道:\"你想要什么?感情吗?可我已经给了他……覆水难收了……\"
言罢,昏迷。
又过了几天,痴傻的沈温正在床上发呆。
楚宴丘叫伺候的丫鬟给她洗漱打扮了一番,便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姬府,乘着车来到了倚香楼。楚宴丘打开车窗帘子朝着倚香楼的招牌看了一眼,吩咐炽鹤凑到耳边跟他嘱咐一番,便叫炽鹤将沈温扶下马车,把她带进了自香楼。
倚香楼的老鸨子听说是姬府来人,已经是唬了一跳,又说眼前这姑娘是她倚香楼出去的姑娘,老鸨子左看右看都对这姑娘没有印象,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那人到底是她楼里的哪一个,名字叫什么。炽鹤凑到她耳边讲了讲,那老鸨子不可置信的打量沈温的容貌,觉的却是有印象便想到从前的事,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炽鹤也不管她,一把拽着那老鸨子的衣领将她拖进屋,叫属下们在门口看着他将主子的意思告诉给老鸨子,叫她好生照看着沈姑娘,若有半点差池……
那老鸨子可是冤枉的很,平白无故的天上就落下来这样一口大锅,她还坑都不敢坑一声,到最后还要像恭送大爷一样将炽鹤他们给送出门去。
龟公随着老鸨子将人送出门去,一直看他干娘擦头上的汗水不禁问道:\"妈妈这是怎么了?一直擦汗,今日也不热呀,莫不是生病了不成?\"
老鸨子还在惊怕中缓过神来,愣了愣这才一把拧在龟儿子耳朵上道:\"唉呀!你还管这些做什么?快点跟我进来,我仔细跟你说。\"
老鸨子将自己的房门关紧了这才告诉龟公这回的事情,龟公也惊悚的摸摸后脖梗子结巴道:\"这……这可是大白天的梦到鬼故事里去了,这不是世间没有的事吗?\"
老鸨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叫他清醒一下,她道:\"送回来的这位咱们放着姬府那边不提,你可知她是哪家的贵公子吗?\"
鬼公一脸懵的看着他道:\"啥?那楚大人就是个活阎王了,妈妈说什么不提?若不提他要再有哪个不好惹的,咱们这倚香楼可就真的要塌了!\"
老鸨子又急又怕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对着龟儿子欲言又止……
龟公见她不说也急了道:\"唉呀!妈妈你快说呀!\"
老鸨子这才道:\"前些天有一位贵女来了咱们倚香楼,你还记得不?\"
龟公道:\"兜帽遮住全身的那位?我还记得当时我还背地里说那女子天生媚骨,装的纯情清高其实早不知在多少个男人榻上辗转缠绵过的呢。\"
老鸨子一把捂在他口上,紧张道:\"你这个冒失鬼……她乃是当今瑞亲王的侧妃……她那一次来就是提及早前那个被卖进来的那个小书生,你可不知咱们当时还真信了这小书生是被人从流放地抓回来的罪奴,谁知他竟是……竟是这位侧妃的弟弟,他乃是沈国公府的孙少爷。\"
\"啊!\"
龟公听了不禁大叫一声。
老鸨子这回也不知怎么办了,她活像个委屈的小姑娘道:\"那沈侧妃一来就跟我要那孙少爷的身契,可奈何那孙少爷的身契已经不翼而飞。你也知道瑞亲王是内务府监管官妓户籍的差事的,他那里可巧有沈家孙少爷的名录,这下咱们的小命就都攥在王爷的手上了。\"
龟公也急的在屋子里打转,突然他道:\"唉!不对……那沈孙少爷是沈孙少爷,今日送来的不是个姑娘吗,这跟那姑娘有什么事?\"
老鸨子也好像开了窍,一拍巴掌道:\"对呀!这公子便小姐谁能证明他是沈国公府的孙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