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醒奶奶一家,范远与榑景明师兄弟二人各自带好了兵器、紧张且严肃的赶出,范远也依嘱将仅剩的自己那块红玉玦带出并系在了腰间。
然回到前院,却见罗大哥已进了门来,将马拴在了院内树旁。
“罗大哥?”
范远见状疑问道,“你…不去吗?我们不知墨家人住哪啊。”
“与上次一样,事关重大,我不能轻易得罪。”
罗沉答道,“而且…对方有可能会到此危害你的家人,所以,我在此负责保护。你等只需把红玉玦挂出来,便可随意出手,无需挂虑其它。至于墨家人,他们就住在城南学宫往南约二百步,他们宅院有一大片,去了便可找到。”
“什么?!”
范远一听顿时更惊,“怎会危害到我…”
“事关危急,之后再与你解释。”
罗沉严肃打断道,“快去吧,若你不信我的话,教你师兄留下来一起保护,你独自去‘行侠仗义’也行,你自己决定吧。”
“这…”
范远听得更紧张,只有看向师兄去。
“去吧,师弟。”
榑景明答道,“迄今为止,罗大哥从来只帮过我们,未曾害过我们,你不该在这时犹豫,我也相信罗大哥。”
“好。”
得到了师兄应话、范远这才安心,遂向罗沉作揖一敬,“那我等就先去,此处拜托罗大哥了。”
罗沉点头应罢,师兄弟二人遂先后冲出了门去。
……
与此同时,城中,风氏商队所下榻客栈内。
商队一二十余人,当中十五六个已经入睡,还剩包括“庄主”风听雨在内的六人仍在挑灯夜读。
叩叩——
未久,风听雨房门便被敲响,将她从深夜的寂静中惊醒。
“谁啊?”
风听雨遂合起书本、放回桌上,抓起自己佩刀,谨慎的靠近到了门前。
“我,子显。”
门后传来的是熟悉的话语声与名号,正是今日在学宫见过、印象深刻的,首个举手发言提问、对李夫子最是热情的那位阴阳家女弟子。
二位道长也与自己说过,曾在俞岭关和这位姑娘有过一次遭遇,她曾被瑶光楼帮众被称以“叛徒”的身份追杀。
若与瑶光楼是敌,或可以为与风氏是友吧?
那么…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风听雨应罢,只得眉头深蹙着、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眼前,与白天装扮截然不同,子显姑娘已换了一身打扮,衣装紧实、系面纱,只露出双眼,腰间兵器配齐,既有飞刀暗器,也有匕首短剑,完全符合了道长们描述过的形象。
风听雨惊疑:“子显姑娘,你果然…”
“风小姐,瑶光楼的事,以后有缘见面再问。”
子显立即打断了风听雨道,“我知道你已从二位道长处得知我是瑶光楼叛徒,既如此,我就当风小姐是自己人了。现在我欲邀风小姐去做件事,一件与你风氏息息相关之事,风小姐应会答应吧?”
“你这…”
风听雨顿时被她急迫的态度有稍许惊讶了,“现在?你总得说清楚是何事吧?我总不能…”
“当然。”
子显应罢,遂转头仔细环望了阵四周、确认无人后,便直接走进了风听雨房间,随后拉上门、放低声音说道,“寅侯今夜准备绑架所有墨家弟子,我与我几个江湖朋友已先一步得到消息,打算抢在他之前出手。此时你若加入,我等顺利制服寅侯时,你便可以替风家取回被赖的货款,很简单吧?是否明白?”
“什么?!”
风听雨的反应与两位道长相同,“你的几个朋友?可…寅侯在城内外有数万大军呀,你们怎敢…”
“大军再多又如何?我等又不是来攻城。”
子显答道,“而且,兵将再多,统帅也只他一人。我等只去突袭他寅侯住处,只针对他一人,待将他制服了,他大军再多又有何意义?二位道长也去的,你若错失此机,再想拿到货款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这…”
风听雨听罢,同样陷入了紧张与犹豫。
“我话就至此,你快做决定吧。”
子显道,“墨家人住处就在城南学宫往南二百步,我等在那集合即可,倘若一刻钟后等不到你风家人,我等可就先出发了,毕竟事态紧急。”
“哎…”
说罢,不待风听雨再问,子显便转身步出房间、迅速消失了踪迹。
望见眼前打开的房门,风听雨不禁呼吸加重、低下了头来…
……
过不久后,城南,墨家宅院处。
正如罗沉所说、此地之宽大是非常显眼,百步外便可见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竖有墨家旗帜。
此刻,大院内更是灯火通明,众人皆未入睡。
前院大堂,四五十个墨家弟子全数聚集在此。
“大师兄,寅侯所言便是如此。”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墨家弟子当着屈杉的面,汇报完了今日在学宫、见太师被叫上楼后,他悄摸到包厢附近所“隔墙有耳”探听到的一切。
众墨家弟子闻罢,无一不是疑虑纠结。
若寅侯当真听信了太师随口所言,那将会对他们墨家做些什么?
“我们墨家出世,是要宣扬我们‘兼爱非攻’思想的。”
“之前去找他,也只是想教他在城内外修筑些有益民生的水利工程,提高农、牧、矿业等各种产量的。”
“但…若他只看中了我们的攻城器械、战术兵法与机关等,只指望我们替他开拓版图的话…”
屈杉抚着颔、蹙眉应道,“我们…绝无可能答应。”
“大师兄,话虽如此。”
此时座中一名墨家弟子开口道,“可今日此事发生得非常不巧,我们如今已身在寅城,以那寅侯他的处事风格,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走我们,而且…出手会非常果决迅速。”
“是啊。”
另一墨家弟子应和道,“他性子急躁,白天听了那番话,现在估计已谋划好如何留住我们了,我们需得…”
叩叩——
正此时,前院门被敲响,在场所有墨家弟子顿时是全都吓了一跳。
“真是…”
屈杉神情凝重、压低了声音说道,“各位,请先立即离开此厅,藏匿起来。阿筠,你去开门。”
哗哗声响动间,包括芈筠在内的其余墨家弟子全都作揖以应。
随后,便见四五十个墨家弟子全部起身、分头轻盈迅速撤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芈筠则拿一杆木伞,眼神锐利、径直走向了前门去。
待除哥哥外的众人已全部藏了身,来到门前的芈筠也于是抬开门闩、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
站在眼前的,是两个无比熟悉的面孔。
“芈姑娘,是我们。”
榑景明开口道,“炎国道家两名弟子,今日在学宫也见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
芈筠疑虑不已,“二位道长来此作甚?”
“芈姑娘,实在抱歉,这…不知怎么解释。”
榑景明有些紧张的继续道,“时间紧迫,就不解释了。我们…有些江湖朋友,有些渠道知道了些消息。啧,总之…还请勿怪,就是我们有听说到,墨家今夜将有危险!”
“什么?!”
芈筠与厅堂中的屈杉听到,顿时都惊疑不已…
“这…虽不知真假。”
范远随即接话答曰道,“但我等那个朋友消息灵通、秉行侠义,之前我等去到风荷鹿庄便是有了他的提前通知,所以料想,此次该也不会假。我等想与墨家一样仗义行侠,于是…就急忙赶来了,想着但若真有的话,能帮一点便也是一点吧,只是…”
见所谓的“危险”还没来,两兄妹安然无恙,范榑二人尚是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解释的。
然兄妹二人则是瞬间明白了,道长们的江湖朋友所谓的“危险”,毫无疑问,只能是寅侯打算将对他们做的事!
且用到了是“时间紧迫”四字,也就是说,事发就在今晚!
眼下当是也必须立即做好准备了,可道长们人虽来了,却只带来了“危险”二字,连具体的内容、时间与程度,涉及的规模与人员,任何更多的信息却是都没有透露,没说更多。
如此这般,他们又该要如何准备?
然而,却见又在这时——
又闻哗哗声响间,一道人影从一旁墙上月夜下的黑暗中突然显现、轻盈落到了院内,就在范榑芈三人身边!
三人立即谨慎的转看过去打量起来者,只见来者穿着一身乌黑的夜行衣,是个高七尺七、长马尾飘逸,肩宽体壮的男子。背上背了一杆八尺长的长杆兵器,其头部竟是两片巨大、锋利的斧刃,是把长杆双刃斧。
来者抬起头、站直身来,只见其面部却戴着一副遮住半面、只露出了眼睛与下半张脸的青铜面具。
那两眼似有星辰,当中雄光漫发、只觉如有是万般的壮志豪情…
范榑见其身形、望其两眼,只认得出绝非罗大哥。
而杉筠见了,则更是认不得!
深更半夜,与两位道长话还未说完,便又来神秘访客,此人又是何人?
“范远,景明,不必紧张,我就是你们罗大哥的‘江湖朋友’。”
男子开口只是一道像二十来岁青年、但依然稍显有些沉厚稳重的嗓声,“罗沉他在保护你的家人,所以必须有我出场,配合引导你们行动,墨家诸位也不必紧张,我与你们是同一阵线的。子显与风家人稍后便会赶到,他们今夜都会助我们出发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