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掌门钟子虚远观场中姜云恪及楼清姝两人,自信上一届蜀山论剑大会上,并无见过他们,便转首对钟子怀低声问道:“子怀,这届大会中,此三人可在比剑名单中?”未等钟子虚回答,东离长卿抢先说道:“子虚兄,场上两位少年,一为我外甥女,一为我东离长卿唯一传人。”不止钟子虚心有诧异,那李翀逍、狄懿等人也颇为诧异。
东离长卿目光望向前方场中,淡淡说道:“半年前,云恪,也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传人,于乐山大佛下,与狄大人麾下的五岳散人定下约定今日一争胜负,未免待会消耗过多,是以长卿便不让云恪参与这次的年轻一辈的问剑争名。”
狄懿转望身后的五岳散人,他们尽皆目光闪烁低下头,却是一语不发,狄懿回首笑道:“想来是我这不中用的五名手下招惹了东离二尊主,二尊主仁慈大量,没有伤了他们五人的性命,狄某在此谢过。”东离长卿淡然一笑,道:“狄大人真会说笑。”狄懿又道:“不过,那受伤的刀客似乎与蜀王一起来的,又怎会伤得这么重?”除去东离长卿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以外,众人目光全部侧向李翀逍。李翀逍仍然面色从容,道:“那玄拓在西域与其已离世的两兄弟自称是玄门三杰,前些日子到本王府中,说甘愿追随本王,本王见其心诚,便让他留下了。适才不知怎地,说有急事要暂时离开,岂料……”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又道:“岂料是去与二尊主的传人私下决斗,可笑,竟还负了伤,二尊主已是天下绝顶高手,想不到传人竞也如此这般年轻有为,当真是值得一赞。”
东离长卿知他此番前来蜀山,并非如他所言纯属路过,不过也猜测不出此行目的何为。想起刚才他身后的石阳子说起姜云恪乃是杀害建造青云楼的将军的真凶,心怀疑惑,问道:“刚才蜀王身后的这位兄台指说云恪造了杀孽,据我所知,云恪近五年来一直居于我族中,醉心习武,又怎会到青城山杀生?”他言辞中尽是反驳蜀王的意思,众人静默以待蜀王接下来该如何应答。倒是一旁的东离栾想起一事,心道:“云恪这孩子,生性乖善,又怎会杀害无辜,而且还是蜀王府的人。莫不是三月前与公羊先生、清姝到青城山吊丧其师时所为?”思虑之际,且听李翀逍道:“二尊主此言有理,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石先生可是亲眼见过行凶之人,且与他交过手,自是难忘。石先生在江湖中享有‘软骨手’的名号,总也不能凭空捏造伪言去陷害一个少年,自毁名声吧?”
狄懿在旁插话道:“蜀王,二尊主,石先生所言虚假与否,叫此人前来,一问便知了。”东离长卿、李翀逍相顾一眼,却没说话。钟子虚见势,悄声对钟子怀道:“子怀,你且去将他们三人叫来。”
钟子怀便起身,踱步至场中,其时封道嶦与令狐瑶也没了战意,姜云恪与楼清姝也归于人群,只剩伤势甚重的玄拓,长刀搁置一旁,兀自盘腿运功调息。
钟子怀瞧了他一眼,又面相场外众人,朗声道:“诸位,峨眉剑派与无量山这一轮比试,无量山胜出。”顿时,场外有人吆喝雀跃,有人埋首叹息。钟子怀接着道:“接下来这一轮比试,由天机楼的李涵渊对战东离族的东离焱,下面有请二位!”
话音一落,东离焱、李涵渊立时飞身上场,钟子怀对两人分别一笑,以示可以开始后出场,来到姜云恪身旁。低声道:“姜公子,楼小姐,蜀王有请。”姜云恪、楼清姝登时一阵疑惑,转头看向凌霄楼下,迟疑不决,但两人还是跟随钟子怀来到了凌霄楼下。
姜云恪见诸位前辈中,仅有李清月一位女流,见其容貌绝丽,服饰荣华,静坐不语,当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又自诸位前辈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李翀逍身上,但听李翀逍道:“你就是二尊主的传人,姜云恪?”姜云恪道:“启禀蜀王,晚辈正是姜云恪,不知蜀王差我前来所为何事?”他虽也猜出,蜀王叫他来多半为了上次在青城山害人一事,不过出于礼貌,总也不能直言快语。
李翀逍心里暗自猜测,寻思道:“姜姓乃前朝姜国的国姓,当今天下,也未曾听过姜姓氏族,此子身份可疑。待日后细问一番东离长卿。”打量片刻,笑道:“眉宇间清气笼罩,武学资质想是不低,不愧是能入得了二尊主的法眼之人。”得他夸赞,余人多看了一眼姜云恪。东离长卿道:“云恪,适才这位石先生说你害了建造青云楼的将军的命,可有此事?”
姜云恪心想果是为了此事,当即将那猥琐将军如何调戏楼清姝一事,自己在四方来缘酒楼外如何伤人一事悉数道来。东离长卿听后,对李翀逍歉然道:“原来真有此事,只怪长卿少了心思,没有与云恪同行,造成如此局面。不过,既是张将军惹事在先,作为江湖人,抛开正义出手一事不说,云恪失手也怪长卿授艺不精所致,倘若蜀王要拿云恪伏罪归案,长卿作为授教武学之师,罪可系己。长卿愿为云恪代受赐罪。还望蜀王成全。”
“二尊主……”姜云恪见他心诚意虔,为自己脱罪,内心百感交集。然而李翀逍却摆手道:“二尊主此言甚重了,既是本王蜀王府中人惹事在先,该是本王平时疏于管教。二尊主也说了,作为江湖客,出于正义,云恪并无罪过。但是,江湖人自有江湖道,江湖事自由江湖道解决。云恪伤了人命,我蜀王府若无要回一点代价,天下人便要取笑了。”东离长卿问:“那蜀王打算如何以江湖道解决此事?”李翀逍道:“正逢今日蜀山论剑大会,我便派出我蜀王府中人,与云恪争一争高下。当然了,生死有命。”话中之意,便是在争论中,姜云恪被蜀王府中的人伤了性命,东离长卿也不能过问。东离长卿心里暗笑一声,看向姜云恪,道:“云恪,蜀王的话,可听清了?”言下之意,也有告诉姜云恪也不必有所顾忌。姜云恪道:“听清了。”
倒是诸位掌门、长老作壁上观,闲看热闹。楼清姝担忧已极,西蜀王府中,高手如云,今日蜀王只带了十几名随从,想来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且还要与五岳散人一拼高下。若是姜哥哥与他们相斗,必是凶险万分。不过转念又想,二舅舅在此,又岂可让姜哥哥轻易受重伤?当下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