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幽夜见他诧异,继续说道:“念阳剑本是楚南阳祖上一位铸剑师打造,是为大唐开国将军尉迟崔巍的佩剑,据说是杀敌上万而嗜血生邪,尉迟崔巍晚年压制不住其邪性而丧命,自此这把念阳剑也不知所踪,世人皆传言说是与尉迟崔巍一齐下葬了,殊不知是回到了南阳楚家剑炉中。”
“唯恐此剑再现世荼毒苍生,楚家决定将此剑摧毁,然凡是触碰此剑者,皆似中邪一般,或意识疯癫,或杀性吞心,故此楚家每一代铸剑师都不得善终。”
“到了楚南阳这一代,俨然是楚家历代铸剑师铸剑术的集大成者,他能轻易摧毁念阳剑,然其不忍此奇剑就此泯然于世,几经数十年风雨,寻来一块天外寒铁,以其至阴至寒的属性与至阳至热的念阳剑同熔煅炼,终于将其一分为二,一为上阳、二为念南。”
“当年令师尊剑道独尊,又与楚南阳交情甚深,故此楚南阳便将秉性温和、轻易驾驭的上阳剑赠予令师尊,而念南剑邪性尚且不稳定,非常人所能驾驭,被楚南阳封禁于剑炉中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百里幽夜长叹一声,眼底流转黯然之色,道:“说来也真是叫人嗤笑,当年老朽的兄长百里奚,也算是剑道高手,其性也狂,却始终不得一柄称心合意的好剑,听说楚家剑炉中封禁着一把绝世邪剑后,悄然去盗来,终日醉心于念南剑,誓要将其邪性降服,却反遭其噬,变得如疯如魔。楚家得知后,问罪兄长,兄长心智已被剑中邪性吞噬,是非难分,更是杀性大开,致使楚家上下数十口人惨遭横祸。”
“这……”姜云恪深吸口气,心想这念南剑被称作邪剑,倒也不冤枉,只是那楚家人真的就是死得无辜,甚是冤枉。
百里幽夜道:“而后,兄长稍微清醒后,回想自己造下的罪孽此生难赎,便自斩双臂,两年后不堪邪性折磨,与世长绝。”
百里幽夜神情苦涩,又道:“兄长在自断双臂前,将念南剑封禁千年寒潭中,以防后人因其为害人间,却没想到,不久后,犬子逴儿,似乎传承其伯父轻狂的秉性一般,剑法平平,却桀骜自恃,一日在后山的寒潭中发现了念南剑,毅然取出,结果重蹈覆辙,若非老朽发现及时将其连同念南剑囚禁在寒潭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无辜丧命。”
“自逴儿心中邪性后,老朽是日日不安,夜夜不眠,年方不惑,却已银发如霜。”百里幽夜深深叹了口气,道:“祛除念南剑的邪性只有上阳剑中的阳亟剑气,可是令师尊当年襄阳一战名震天下,生死门却因令师叔聂渊而招来灭之祸,令师尊因此也消声隐迹,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直到年初,有个神秘侠客告知老朽,上阳剑即将现现世,曦芸便只身外出四处打听,却不料遇上武陵神府的人,被其‘请入’武陵山,幸得姜少侠仁心,才使得曦芸出得武陵山。”
说完,百里幽夜离开座椅,对着姜云恪深深作了一揖,道:“老朽恳求姜少侠救犬子于水火。”
言罢,他就要下跪,姜云恪急忙扶住他,道:“百里前辈,这可使不得啊,百里大哥的遭遇,在下深感同情,既然百里姑娘请在下至此,在下自是愿意帮助百里大哥脱离苦海。”
百里幽夜闻言,身躯颤抖,神情激动,连连点头感激,道:“姜少侠若是助逴儿脱离十几年的苦海,百里幽夜来世给少侠做牛做马也绝无怨言。”
“前辈言重了,在下行走江湖,本就是赎罪,能助令公子脱离苦海,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又何德何能让前辈来世给在下做牛做马呢?”姜云恪扶着百里幽夜,转念又想,虽然自己拥有上阳剑,可是却不知怎么帮助那百里逴,便开口问道:“前辈,不知在下要如何才能帮助到百里大哥?”
百里幽夜稳住情绪,先是请姜云恪入座,他重新坐回座位,道:“老朽失态,让少侠见笑了。”
姜云恪一笑,表示理解,百里幽夜道:“不知姜少侠可获得上阳剑中的阳亟剑气?”
姜云恪点头,百里幽夜点头道:“如此甚好,逴儿所中阴亟剑气,须得少侠以阳极剑气度入逴儿体中,化掉其全身窍穴中的阴亟剑气即可。”
“就这般简单?”姜云恪问,心中狐疑,心想这阴亟剑气折磨百里逴十几年,若是以雄浑的阳刚真气就能化去,百里家早就不惜一切代价请譬如东离长卿、一念大师等这一类的高手为其化去体内剑气了。
百里幽夜点头道:“对别人来说,可谓难如登天,可姜少侠有所不同,一来少侠身怀阳极剑气,二是少侠能练《上阳剑贴》,所以拯救逴儿,非少侠不可。”
姜云恪皱了一下眉头,却是没听过这门绝学,道:“前辈,这上阳剑贴是什么?”
百里幽夜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当初南阳子在铸出上阳剑与念阳剑时,悟出两套剑诀,一阴一阳,阳者《上阳剑贴》,阴者《念南剑贴》,而这两套剑法,非传承阳极剑气或者阴亟剑气者不可修炼。”
姜云恪神情忽然出现一丝凝重,如实道:“不瞒前辈,在下虽然有上阳剑,却是不曾得到这《上阳剑贴》。”
然而,百里幽夜摇摇头,表示无恙,道:“呵呵……少侠不必担心,那《上阳剑贴》与《念南剑贴》都在鄙府中。”
“救逴儿一事,十几年了,倒不急于一时,少侠路途奔波,老朽已让下人备好酒席为少侠接风洗尘,请!”
说完百里幽夜起身,作出“请”之姿势,姜云恪只得客随主便,当下与百里幽夜离开大厅,顺着廊道而行,穿过几座楼房,来到另一座客厅中。
百里曦芸也在其中,一张檀木圆桌上,已摆十几道菜,香气缭绕,酒气溢远。见到父亲、姜云恪到来,她展颜一笑,清美绝俗,将两人请至饭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