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从深渊寒潭中救出百里逴,但毕竟他受阴亟剑气折磨数十年,其体内淤积的煞气仍有部分尚未清除殆尽。
故而离开深渊后,姜云恪又为百里逴以阳亟剑气化掉了其体内的煞气,且移天神宫、四玄宫、灭天门等三大魔门也甘愿以武争夺念南剑,姜云恪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南阳。
当夜便向百里幽夜、百里曦芸辞别,百里幽夜不甚感激,盛情挽留,姜云恪心想着南宫微等人被围困于大拙山天机楼,去意已决,百里幽夜便才没再继续挽留。
姜云恪一路往西,以他目前的功力,奔行若飞,不过一夜一日的时间便已抵达蜀中境内。
大拙山居乐山以东三十里,山下是大拙镇,姜云恪步行至一家酒楼时,二楼上一位江湖客竟叫出他的名字,道:“姜少侠,可否有兴趣到楼上饮上一杯酒?”
姜云恪抬望上去,但见那位江湖客身着一袭红衣,如朱砂似鲜血,面若刀削十分俊俏,约摸二十五的年纪,此刻他手里把着一杯酒,笑意玩味地看着下方的姜云恪。
“你认得我?”姜云恪止住步子,没有要上楼的意思,“在下还有急事要办,这杯酒,眼下怕是不能喝了。”
那红衣男子不疾不徐道:“姜少侠所言急事,可是要上大拙山替竹林七仙、五音谷等弟子解围?”
姜云恪点头,道:“不错。”
红衣男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笑道:“大拙山此刻已被魔门三宗的势力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姜少侠你武功高绝,那你可知道魔门三宗派了多少高手吗?能自信解这次的围吗?”
姜云恪淡淡说道:“就算魔门三宗的高手齐聚,在下也非得尽力而为不可。”
“姜少侠看来对魔门三宗不怎么了解,若少侠上来痛饮一杯,在下可为少侠出一个锦囊妙计,保证少侠不出动你身后的剑就能解大拙山的困境,如何?”
姜云恪略一思忖,直接掠上酒楼,与红衣男子对坐下来,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红衣男子倒了杯酒,推至姜云恪身前,笑道:“在下西洲九阴真殿陆九歌。”
姜云恪在岳州时,自孔弋口中听说过九阴真殿,乃是与北鱼冰宫、桑海圣筑、武陵神府等势力都是“惊溟”世家宗门,既不入江湖也不入朝廷。
姜云恪却没想到,九阴真殿的人竟也识得自己,这也从侧面说明如今的天下局势,已因“惊溟”而变得很复杂。
“不知陆兄有何妙计?”姜云恪端起酒杯,隔空向陆九歌敬了一礼,而后细抿了一口,又道:“倘若能不动干戈而化解困局自是更好。”
陆九歌目光扫了一下西边的山,道:“魔门三宗的弟子,目前只是将一众英雄围在山上,却没有大开杀戒,姜少侠以为何故?”
姜云恪摇头,实在想不通其中原因。
陆九歌自饮一杯,又续了一杯,笑若春风,道:“那是因为,他们在等少侠你。”
“等我?”姜云恪更加疑惑。
“对,如今天下都在传,少侠你与李涵渊之间,其中会有一人是大唐皇室血脉,不管是你们其中的谁,身上都拥有着‘惊溟’,都会受到魔门三宗的欢迎。”
“这又是为何?”
陆九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据我所知,移天神宫的宫主独孤胜天、灭天门门主宇文苏以及四玄宫宫主季天狼都曾是大唐朝廷的官员,在二十多年前,不知因何缘故成了魔门三宗的头儿。”
“陆兄为何对这些这般清楚?”姜云恪心头一震,同时也心怀狐疑,问道:“这与魔门三宗等我又有个关系?”
陆九歌道:“因为十三年前,长安城中传出的一句箴言。”
“‘惊溟重聚,大唐将覆’?”
陆九歌点头,继而又道:“不错,因为‘十二惊溟’已经有几百年没出现了,而且又因那一句箴言,大唐天下,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人心蠢动,有野心的诸侯,亦或是江湖门派,皆有推翻大唐自己做天下共尊者无数。”
顿了一下,陆九歌又道,“其实,如今的唐王李翀罡,并不得民心,这也倒不是他昏庸无道,而是各路诸侯、江湖人士早已心存异心已久,迟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如今,随着那句箴言的传出,加上十二惊溟相继现世,心存野心者,自是理所当然想自称为王。”
“若是姜少侠与天机楼的李涵渊其中一人是传言中的大唐唯一血脉,那么各路诸侯或者自江湖入仕者,便会极力找到你们二位,从而更有正当理由推翻如今的大唐政权。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理由够正当了吧?”
陆九歌言罢,淡然自若,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意味深长地望着姜云恪。
姜云恪陷入沉思,顷刻后,自嘲道:“在下对自己的身世一直都不清楚,如今却被冠以大唐唯一血脉的名头,且被天下各方势力关注,而我只想一心想赎心罪却不得已,难道从前的猜疑是正确的?自己的命运,从出生开始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不管姜少侠是否为大唐未来的唯一血脉,仅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便足以让九歌,甚至天下英雄敬佩不已。”陆九歌笑道。
姜云恪摇摇头,道:“不管我的命运是否真被人操控着,我姜云恪定当谨遵前辈们的教诲,行千里路,仗万里侠。”
陆九歌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拍拍手,笑道:“看来,我在此等候姜少侠没白等。”
姜云恪诧异问道:“陆兄早已知道我会来大拙山?”
陆九歌点头,道:“天下皆知,姜少侠重情重义,五音谷中南宫姑娘倾心于你,被困于大拙山,姜少侠你听闻之后,总也不会置之不顾吧?”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让九歌在此等候姜少侠来大拙山的原因在于,是一位神秘人告诉我,你会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