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姜云恪之言,素妙那摄人勾魂的双目连连眨动,来回在姜云恪身上上下打量,笑声如铃,尤为动听,“呵呵呵,姜少侠可真有趣,难怪那南宫姑娘会倾心于你,现在连武陵神府的萧姑娘也跟随与你,少侠可真是少年春风得意哟!”
她目光在萧千雪身上瞟了一眼,扭动着那柔软的腰肢,伸手就要去抚摸萧千雪的俏丽如雪的脸,却被萧千雪躲过,她呵呵笑道:“哟,听闻武陵神府萧千雪乃女中豪杰,更是人间绝色,啧啧啧,看看这细腻光滑的脸蛋,当真是人见犹爱呀!”
萧千雪对其举动,甚是厌烦,避之不及,道:“你是谁,身为女儿身,举止岂可这般主动轻浮?”
“萧姑娘真是有趣。”素妙咯咯而笑,妩媚众生,见萧千雪微有怯色,便不再逗趣她,脉脉含情的杏目转向姜云恪,道:“姜少侠,你的南宫姑娘如今被困大拙山,若你不想让她吃苦头,需得与我上山,并且连过七关,不知你敢不敢去试一试这七道关?”
“那素妙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七道关分别是什么吗?”姜云恪在陆九歌那里得知,心有准备,此刻听得素妙说来,倒也不诧异。
素妙身段苗条,魅惑天成,媚眼如丝,笑着摇头,似在打趣一般,并没有回答,反问道:“难道姜少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姜云恪凛然道:“这大拙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区区七道关,有何惧怕?”
“哎哟,南宫姑娘可真没看错人。要是有人愿意为我毫无顾忌的出死入生,别说一幅画,就是画一辈子那么值了。”
“素妙姑娘可别说笑了,如果你不是特意来打趣在下的,那么现在就请带路吧。”
“倒是忘了这茬了,姜少侠请上轿了吧!”
右边轿子的两名鬼叉罗当下躬身左右拉开轿帘,做出“请”的姿势,姜云恪望了望萧千雪,心想她仇人甚多,或许随着自己上山并非是好事,但是如今她已失忆,保护她的陈羡阳又丧了命,留她一人在山下,恐有不妥,一时难以抉择。
素妙咯咯发笑,道:“哟,姜少侠真是年少多情,若你信得过素妙,让这位萧姑娘同我一张轿子如何?”
萧千雪道:“谁要与你这狐狸精一起。”
接着她又对姜云恪道:“只要你在山上,我会有法子找到你。”
姜云恪问:“那萧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萧千雪道:“陈羡阳对我很好,我不能让他死后无眠地。”说完抱着陈羡阳往左边山路而去了。
原来她是想寻个地方安葬了陈羡阳,姜云恪叹了口气,然后进了轿子,听得素妙一声“走”,轿子腾空,约摸几分钟时间,轿子落下,轿帘掀开,九座高耸入云的高楼印入眼帘。
姜云恪所处之地,乃大拙山十山之一的玉衡山,与天机九楼相对,此时可以清楚看到,九楼之外,俱是布棚,驻扎着魔门三宗的弟子。
魔门三宗的弟子足有六七百人,将九座楼围得水泄不通,凡是出口处,俱有弓箭手把守,相当严密。
“按理来说,天机楼高手甚多,加上大哥、微儿他们的实力,不敌魔门三宗也不至于被困啊!”
见此情形,姜云恪暗中揣度,魔门三宗虽然布防严控,可是李涵渊、尚湳、楚南神等人也非平庸之辈,应当不至于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玉妙神素妙走出轿子,与姜云恪并排而望,片刻后,她声若银铃道:“姜公子可瞧见了大拙山的形势,若非我魔门三宗为等公子你,只怕天机九楼早已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能将这么多高手围困住,你们魔门三宗定是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吧?”姜云恪目光转到素妙身上,见她顾盼生辉,媚骨天成,不禁移开目光,继续道:“你们魔门三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可能单纯是为了逼迫李涵渊吐出悟出的心经内容吧!”
素妙笑而不语,沉吟片刻后,才道:“当然不止为了《纯阳心经》,咱们魔门三宗上面的大人物可都对姜公子很感兴趣,再三吩咐,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公子交坏,设下七道关,也是为了考验姜少侠是否够格做……”
说到此处,她话语戛然而止,似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转移话题,道:“反正啊,姜公子你可是有恐怖的大人物庇佑着你,咱们魔门三宗设下的七道关,也是那位大人物的安排,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你口中的大人物是谁?”姜云恪问。
素妙却是禁口不言,身子扭动,面向天机九楼,道:“现在还不是公子知晓的最佳时机,虽说你闯七道关成功或者失败,公子自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你的朋友红颜可就说不准了,失败一道关,或许就有几条人命消失在人间了,所以公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咯,呵呵呵……”
她刚说完,娇躯笑得一颤一颤的,甚是迷人。
而就在此时,一位鬼叉罗自前方奔到素妙面前,跪下恭敬道:“见过玉妙神。”
“嗯。”素妙嗯了一声,问那鬼叉罗,道:“神主他们有什么吩咐?”
那鬼叉罗道:“神主有令,请姜少侠到帐中一叙。”
“知道了,马上就到。”素妙挥手,那鬼叉罗奔行如飞地回去了。
“咱们神主有请,望公子赏脸。”素妙对姜云恪微微一欠身,其身前便现一抹春光,姜云恪急忙转目别处,道:“姑娘请带路。”
而后,素妙、姜云恪先后入轿,仅片刻时间后,轿子落下,姜云恪出了轿子,便已来到天机九楼的摇光楼下,落下道路两旁,各自分站了十二名鬼叉罗,见姜云恪、素妙出了轿子,二十四名鬼叉罗整齐叫了一声:“姜少侠,请!”
姜云恪犹豫片刻,举步而行,素妙跟在其后。
进得殿中,但见正中央摆设着一张太师椅,左下坐着一位魁梧伟岸的男子,不过他却戴着一张阴阳鱼面具,一黑一白,模样看着有些吓人,右下坐着两中年男子,自上而下分别穿着青色儒衫、墨色长袍,此三人正是当今威慑武林的魔门三宗宗主,左边戴着阴阳鱼面具的就是移天神宫掌权者独孤圣天,右边第一位是灭天门门主宇文苏,第二位便是四玄宫宫主季天狼。
魔门三宗自二十多年前横空出世,很少有人知晓他们的背景,以及开宗立派的目的,有人猜测是为了一统江湖,还有人猜测是朝廷暗中设下的势力,以平衡江湖、庙堂之间的权力。不管世人众猜纷纭,此三宗势力于江湖上名声震震,少有人敢轻易招惹。
姜云恪一进得殿中,三人同时汇目于他,但见他身形高挑,清瘦却挺拔,腰间悬萧,背负一具黑木剑匣与一把木剑,年少俊朗,颇具几分潇洒,皆不住掉头。
“少侠年少,剑法却少有人及,今日一见,仅从外表而言,亦能看出少侠风采绝然,风度翩翩,难怪能受天下诸多女子青睐。”说话之人,乃是独孤圣天,他长身站起,与季天狼、宇文苏两人同时面向姜云恪,虽戴着古怪面具,也不难猜想,他此刻定是含着笑意。
着青色儒衫的宇文苏,剑目星眉,手持一把铁扇,自有一番书生雅气,他打量姜云恪一番,道:“听闻少侠曾受公羊先生指点,想来在文道也有一番作为,不然身上怎会看到几分文雅。”
季天狼道:“授武于东离长卿、五音先生,授文于公羊先生,所谓名师出高徒,倘若世人传言为真,少侠乃大唐唯一的血脉,那么少侠做这天下之主,也并非不可能。”
姜云恪听得他们三人赞许之言,只拱手回了一句,道:“多谢三位前辈赞誉。”
独孤圣天三人迈步,左右来到姜云恪身前,并无倨傲之态。
姜云恪道:“三位前辈乃当今天下大名鼎鼎的人物,相邀在下一介粗鄙,不止为了何事?”
三人轻笑出声,宇文苏摇头道:“少侠可不是粗鄙之辈啊,实不相瞒,我们三人请少侠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与少侠相识一场。”
姜云恪皱起眉头,心想此三人城府极深,且师父所在的生死门便被此三宗势力给覆灭,心中对他三人没甚好的印象,更不想与他们过多交涉,当下直言道:“在下今日是为好友解困而来,若要交朋友,倒是在下身份地位,配不得与三位前辈了。”
独孤圣天面具之下不知是何表情,其声冷淡,道:“倘若说,与我们相交乃是第一关,少侠该当如何?”
宇文苏、季天狼两人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玩味地看着姜云恪,而他身旁的素妙亦是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不一会儿她咯咯笑道:“公子可得三思啊,倘若这第一关过不了,这座楼中即将因你丧命的人可是能令公子你悔恨终生的。”
姜云恪却是陷入了沉思,心想这第一关说难不难,不难又难,倘若与他们三人相交的话,势必会有传言自己与魔宗来往勾结,而且还是师父楼筠尧、师叔聂渊的生死仇人,但若如今与他们敌对,这第一关便过不去,不知会有哪些人丧命。
独孤圣天等三人缄默不言,素妙又道:“世人称移天神宫、灭天门、四玄宫为魔门三宗,无数人对三位掌权者闻之色变,可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咱们三位掌权者,想要结识却碍于你们正宗眼里的正邪之观,呵呵呵……此刻公子只需一句话或者点一点头,你将成为天下无数人暗中羡慕的对象。”
姜云恪甚为疑惑,问道:“我为何要与你们相交,或者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宇文苏负手走近姜云恪,答非所问,道:“我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姜少侠能否解答?”
姜云恪与其对视,问道:“前辈请说。”
宇文苏转过身,面向并伸出右手指着那张空无人坐的太师椅,道:“天下人总会以正邪区分人性,敢问少侠,何为人性之正邪?”
姜云恪心里默想了许久,竟也难以回答,宇文苏道:“孟曰:‘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也’。荀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人性善恶,自古以来,便是圣贤也难分,若是少侠思虑其中真义,该如何作答?”
见姜云恪又陷入沉思,宇文苏摇动其扇,转过身来,道:“江湖中不少名门正派中人,谁敢说这一生没做过违背天理、良心的事?我魔门三宗,自开宗立派以来,虽然凶名远播,可是却从来不乱杀无辜。”
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襄阳生死门与少侠有极深的渊源,可是当年你师叔何其张狂,一人一刀乱了江湖秩序,我魔门三宗不少弟子丧命其手,而且世人只知生死门被魔门三宗灭门,却不知在魔门三宗成立之前,又有多少魔门弟子丧命于生死门门主之手?”
“当年,生死门的门主邪君焐,早年比其徒聂渊更加张狂,因其练功走火入魔,所过之处,血骨森森,而我宇文家本是大唐的四大门阀之一,却因邪君焐而一夜泯然于世,独孤家、季家同样如此。”
“少侠你说,都是灭门之仇,我们三家何以被称为魔宗?”
姜云恪听宇文苏述完这席话,心中更不住迷茫,那季天狼玄衫如墨,兀自左右来回踱步,道:“若要论个正邪,凡天下人无一不是邪,姜少侠也曾害过人命,却有因曾在蜀山一剑败五岳,便名动江湖,后又因武陵山大放异彩而称侠,敢问有多少人知道在青城山下少侠杀过人一事?”
“正派中亦居杀人者,抑或是他们又非时时刻刻行济世救民之事,何以他们就可以认为别人杀害一人便是邪派?我魔门三宗的弟子,杀过贪官奸佞,杀过为富恃强凌弱的商客……这些又难道尽是些丧尽天良的恶事?”
这一问之下,姜云恪却是愣住了,良久后才有所顿悟,向独孤圣天三人一抱拳,虔心道:“前辈所言甚良,晚辈受用颇丰。”
“如此说来,少侠这第一关……”
独孤圣天三人又沉默下来,望着姜云恪,期待他接下来的决定。
姜云恪道:“三位前辈于江湖中声名赫赫,在下能与你们相识,确是一种难得之机,不过在下有三点要求,倘若三位前辈不能应允,恐怕……”
季天狼问:“少侠有何要求?”
姜云恪淡淡说道:“第一,我只是与三位前辈结识而不是加入你们三派中的任何一派,若前辈们愿意,在下能与你们把酒当歌,倘若前辈们让我参与你们三宗的任何事务,恕在下万万不能。第二,前辈们需得约束贵宗三派的弟子,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第三,凡是在下的朋友与贵宗三派第一同路相逢,不得打扰,更不能主动生事。”
说完三点,姜云恪自独孤圣天三人身上一一扫过,道:“三位前辈,我这三点应当不难做到吧。”
宇文苏点头道:“我魔门三宗的弟子本就不是乱杀无辜之辈,若与少侠结识,你的朋友自然是我们的朋友,倘若他们不主动滋事,三宗弟子又岂会蛮横无理?此三点,少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少侠愿意与我等结识,这第一关就算姜少侠过了。”独孤圣天指着大殿中央的那张太师椅,道:“少侠请上座。”
姜云恪摇头,道:“三位前辈既是长辈,这张太师椅又岂能是在下能坐得?”
独孤圣天轻笑出声,道:“这张太师椅,原本就是为少侠准备的,而且你也有资格坐,少侠何必有顾虑?”
姜云恪还是不愿意,道:“既然三位前辈算在下过了第一关,还请放了困身在这座楼的人吧!”
季天狼大声喝道:“妙风,玄云,既然姜少侠过了第一关,那就请出少侠的朋友吧!”
他话音一落,姜云恪只听得身后呼呼几声,他转过身,骤然惊喜交集,没想到困在这楼中的竟是南宫微,在她左右是那名为妙风、玄云的两名的青年男子,一左一右携着似无生气的南宫微,姜云恪急忙奔过来接过南宫微,察觉到她只是不知因何晕了过去才重重松了口气。
“微儿……”姜云恪轻唤几声,见南宫微仍不醒转,当下为其渡入真气,过得片刻才缓缓睁眼。一见到是姜云恪,南宫微略显苍白的脸上霎时浮现动人心魄的笑,惊声道:“姜哥哥,真的是你!”
“微儿你没事吧?”姜云恪见她醒来,自是欣喜,南宫微此刻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也顾不得孱弱的自己,一下子拥抱过去,泪涌不止。
南宫微白衣似雪,向来清冷的她,此刻抱着姜云恪不住地颤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得良久她才松开双手,双目红得晶莹,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问道:“姜哥哥,你怎会到了这里?”